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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娘_分节阅读_8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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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环儿晓得郝姨娘是故意给她找借口溜走,于是朝善宝这里屈膝道了个万福,慌慌张张的跑了。

    郝姨娘给善宝赔不是,说自己没管好下人,让她们当着善宝的面大呼小叫。

    善宝根本没在意,倒是锦瑟眼尖,虽然没看清小人身上的字,但已经明白那物事是用来诅咒的替身,祖家大院有人弄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,可真是乱。

    与善宝两个回到抱厦,锦瑟便说了方才的一切。

    善宝在书上看过这样的故事,此叫做咒术,是邪门歪道,使块木头雕个小人,或是用稻草扎,恨谁就在替身上写上对方的名字,然后用针扎其心口,边默诵咒语,此人不死也大病。

    只是,郝姨娘弄这种巫术作何?纵观祖家大院,让她恨的人会是谁呢?

    锦瑟试着问:“她咒的人,会不会是小姐你?”

    善宝听了顿时毛孔倒竖,底气不足的道:“不会吧,我与她并无龃龉。”

    锦瑟见她脸色煞白,安慰道:“我胡说呢。”

    此时阿玖进来禀报:“大奶奶,二少爷来了。”

    话音才落,珠帘哗啦,祖公略已经走了进来,劈头:“我听说你答应白金禄求娶静好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善宝点头:“嗯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脱口道:“胡闹!”

    说完,自察失态,道了句抱歉,然后语重心长道:“白金禄何许人也,你是知道的,他求娶静好绝对有阴谋。”

    善宝赌气道:“我管他阴谋还是阳谋,郝姨娘都同意了,我从中搅合什么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无奈的晃晃脑袋:“你是想把参帮拱手相让么。”

    善宝火气腾的窜到头顶,嚷道:“参帮本也不是我的,再说,人家求娶祖家女儿就是有阴谋,按你的意思,祖家女儿都不能嫁人了,可是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不都已经出阁。”

    说完将身子扭过去不看祖公略。

    祖公略却转到她面前:“白金禄并未见过静好,突然不惜悔婚而来求娶,你不觉得蹊跷吗,无论祖家有多少人对不住你,静好却是无辜的。”

    善宝见他语气低了下来,也就缓和了口气:“你说,白金禄为什么求娶静好,他即便娶了静好也夺不走参帮,静好又不是参帮大当家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顿了顿,怅然而叹:“我怕他想,挟天子以令诸侯。”

    第一百一十六章 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

    挟天子以令诸侯?

    庶出的祖静好应该没那么重的分量,善宝这样想,就这样问祖公略。

    “看她在谁心里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的话善宝清楚,祖静好在这个二哥哥心里还是相当有分量,但是如今参帮并不是他祖公略一手遮天的,我可是现在的大当家,所以……善宝这样想就这样毫不留情的直言了。

    “看我在谁心里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近乎同样的话,善宝心头没来由的悠然一颤,目光飘忽,半真半假的问:“在谁心里呢?”

    祖公略:“在……”好长好长的一个停顿方道:“在我爹心里。”

    善宝突然垂下头来,哗啦哗啦哗啦,心不在焉的翻着炕几上的那本《江湖儿女传奇》,淡漠道:“是啊,我这个大当家不过暂代,你爹还活着,改天身子好了,参帮还是他的,你在你爹心里重要,静好在你心里重要,所以白金禄才想挟制静好用来威胁你们父子,然后参帮就是他的了,真是个不错的计划,不过你要我拒绝他求娶静好,我看郝姨娘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,我不答应,她会不会恨我?”

    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,眼睛盯着书上的一行字,那是一个女侠在对一个大侠朗诵一首诗:还君明珠双泪垂,恨不相逢未嫁时。

    她突然就有了主意,喜滋滋告诉祖公略:“不如就对白金禄这样说,静好已经许了婆家。”

    锦瑟一旁道:“若是白公子问五小姐许的是谁家呢?”

    善宝不屑的哼了声:“这个他可管不着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也道:“这个他也不会问,白金禄那人我了解,骨子里有些傲世。”

    锦瑟仍旧担心:“郝姨娘那里该怎么说呢,小姐之前可是答应了的呢。”

    善宝将书扣在脸上。闭眼想了半晌,道:“真相是不方便告诉她的,索性让我做一回恶人。”

    锦瑟急道:“小姐你遇到的麻烦可不少了。”

    善宝无可奈何的笑了笑:“坊间有言,虱子多了不咬,账多了不愁,话糙理不糙,年轻时我一直向往行走江湖。如今何妨把祖家大院当做江湖。”

    她继续翻着书。神态看似悠然,实则落寞,一副老气横秋。也不理那厢黯然而立的祖公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用了晚膳,善宝去了郝姨娘的住处,郝姨娘正望着面前几个小丫头做着针黹活计,听说大奶奶来了。忙下了炕迎出去,亲自举着灯笼为善宝引路。进了屋子拥着善宝上了炕,茶水端到唇边果子推到面前,亲手剥了个橙子给善宝,北四街老黄家的油炸糕还热着。泰得楼的豆面卷子也不凉,松籽盛满一竹笸箩,核桃已经让环儿用锤子在石臼里凿……好一番忙活。

    茶。善宝就吃了,橙子。善宝也吃了,油炸糕、豆面卷子、松籽、核桃善宝都吃了,吃得差不多方说明来意:“静好的婚事,我给推了。”

    郝姨娘正给她续茶,手一哆嗦,茶水溅出烫在手背,她忙放下茶壶去搓烫处,心里扑扑的跳,面上的表情还是相当柔和,问:“大奶奶因何不同意呢?”

    善宝迟疑再三,不能说真相,只有道:“静婠是姐姐,姐姐没有出嫁妹妹怎么能订婚,这与礼法不符,外面人怎么看祖家,怎么看静好,还不得以为咱家女儿做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急着出嫁来掩盖呢。”

    说的在情在理,郝姨娘无言以对,只有道:“大奶奶做主便是。”

    虽然她说的非常轻松,善宝看得出来她非常失望,别无计议,也只能稍微安慰她道:“静婠的婚事我会留心,那白金禄若是真的在乎静好,不妨等一等。”

    郝姨娘垂首恭敬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该说的都说了,善宝起身就回了抱厦,她前脚走,郝姨娘后脚进了卧房,从炕柜里拿出那个人偶,照着胸口处的善宝二字,咬牙切齿的用针扎着,一壁扎一壁骂:“看你还不死!”

    扎了半天也没把气消了,转头喊进来环儿,把人偶摔在她脚下道:“根本不中用。”

    环儿俯身拾起,嘀咕着:“没道理呢,张大师信誓旦旦,说一百个灵验,我可是给了他足足二十两银子。”

    郝姨娘气鼓鼓的抓起炕几上的茶吃了口,准备润润嗓子,不料茶是凉的,气得将茶杯又摔在环儿脚下,骂道:“小蹄子,不知私吞了我多少银子,然后就说给了什么大师,不然为何不好用,定是那大师觉着我给的银子少,懒得理我这个差事。”

    茶杯咔嚓碎了,瓷片飞射在环儿脚面上,雪白的袜子割破个洞,脚面微微有些痛,她也气了,抹着眼泪道:“夫人有气只管朝奴婢使,但奴婢又不是大师,不懂这些个术法,若说私吞您的银子,您有多少银子给奴婢呢,每次不过十两八两,我何必做这等小蟊贼,我若想做贼就做个大的,索性去库房偷那些珠宝玉器,倒手一卖,我都能把自己赎出祖家,何故让夫人您这里三番五次的骂。”

    主仆两个针锋相对,郝姨娘骂了够忽然想起环儿的话,后面的库房里放着很多珠宝玉器,是公中之物,有的是来了客人摆出来好看的,有的是逢年过节用于祭祀的,还有的是哪个房里的家什坏了用来顶替的,当然得自己掏腰包负责赔偿损坏的,总之库房里的物事无一不是值钱的,她倒不想发这个横财,她想的是,如果这些珠宝玉器丢了,偏巧是善宝身边的人偷的,善宝在祖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,滚出祖家也就指日可待。

    郝姨娘提起茶壶嘴对嘴的咕嘟灌下一口冷茶,冷气从胃里往外面冒,冷到五脏六腑冷到手脚冷到脑子,她渐渐清醒了似的,心情平静下来,喊过环儿,用袖子擦了下环儿脸上的泪,柔声道:“我是受了窝囊气,不在你身上撒又去找谁撒,你可是我最亲近的人,比我那两个女儿都亲近。”

    她一哄,环儿心就软了,抽噎道:“我知道夫人是气大奶奶黄了五小姐的婚事,冤有头债有主,谁惹你找谁去,犯不着在我这里闹,我可是为您上刀山下火海的。”

    郝姨娘媚眼如丝,泠泠一笑:“今晚,咱们俩睡那床鹅毛被子,暖和。”

    第一百一十七章 用日子熬我都能熬死你

    交了夜,竟下起雪来,上房,明珠将一盆温水直接泼到庭院里,然后赶紧缩回门内,冷飕飕的风一吹,脑门子生疼。

    她没等将门关上,丫头小菊急匆匆跑来道:“姑娘,大事不好!”

    明珠差点没将手中的铜盆掉在地上,骇然问:“不会是哪里又走水了?”

    小菊摇头:“是你哥哥找来了,说您家老太太瞧着不对劲,怕是要……”

    明珠就是雷公镇本地人,老娘一直病歪歪,去年春上犯的病,冬天时几次差点就交代了,好歹捱到现在,所以明珠心里有这个准备,哥哥找来就是要她回家看望,可是老爷卧床不起一直都是她贴身伺候,自己离开谁来照顾,这些个小丫头是不顶事的,二等丫头倒是有那么几个妥帖的,这样一想就想到了蔷薇,回头进了门,蔷薇和芙蓉正给祖百寿撂帐子,见明珠进来,蔷薇道:“姑娘真是的,竟亲自去倒水,省了我们这些个作何呢。”

    明珠最近大肆拉拢房里的人,时不时的打赏,还抢些她分外的活来做,收买人心不过是为了自己日后行事便宜,她倒不是想像琴儿似的升为姨娘,她是在悄悄的变卖上房里的家什,先从小物事起,博古架上的那些个差不多已经空了,都因为博古架在内室,而自从祖百寿卧床那些姨娘、少爷、小姐的都很少来,所以一时间还没人发现。

    她变卖的钱全部贴给了娘家,不仅仅家穷,还摊上个好赌的哥哥,才兄妹俩,总不能看他流落街头。所以起了这么个心思,而收买房里的人不过是为了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,时机一到,就推说夜里闹了贼,自己也就推个干净。

    所以对蔷薇的话,她笑了笑:“自家姊妹,我能做的就做。又累不坏。眼下倒是有桩事要麻烦你们两个。”

    蔷薇和芙蓉齐声道:“姑娘说便是。”

    明珠未曾开口先滴下泪,回头指着小菊道:“她方才说我哥哥来找我,我家里的老娘恐是不中了。要我回去瞧瞧。”

    没等她开口求,蔷薇和芙蓉推她:“那还不快回家去。”

    明珠看了看帐子内:“老爷这里,我不放心。”

    蔷薇压低声音道:“不过就是睡着,饭也吃了水也喝了尿也接了身子也擦了。若是有事我们也能应付,倒是姑娘的事急。就是和尚、尼姑也还有老子娘,谁又不是石头蹦出来的,快走吧,再啰嗦老太太一旦……”

    明珠握住蔷薇和芙蓉的手先谢了。然后让小菊取了自己的狐皮褂子,胡乱穿了就跑了出去,迎面差点撞在祖公略身上。她忙后退一步屈膝道了万福:“二少爷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见她神色慌张,问:“瞧你急三火四的。莫不是老爷他?”

    明珠双手乱摆:“不是不是,老爷好好的正在睡觉,是我娘家出了点事,我哥哥找来要我回去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本不是多事的人,点下头示意她走。

    明珠又屈膝谢过,咚咚的跑了。

    祖公略进了上房,丫头们纷纷给他见礼,他手一挥:“你们都退下,我想单独与老爷说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丫头们心里觉着好笑,老爷与死人没什么区别,与他说话岂不是对牛弹琴,当下都告退出了房。

    祖公略先撩开帐子看了看祖百寿,见他神态安详,如熟睡一般无二,想起外祖父白风山和郭骡子、雁书的话,心思纷乱,他是自己父亲,他的女人是自己至爱,这,岂不是乱了纲常。

    目光一转,忽然看见被子一角处有个东西,俯身拿过,见是串沉香木手珠,因沉香木有醒神智、补五脏、益精阳、暖腰膝、纳气平喘等药效,所以祖百寿之前经常佩戴,但自从他卧床之后,带着这个多有不便,所以便搁置在里面的博古架上,此事祖公略知道,今儿这物事丢在角落让他不免猜疑,遂拿起手珠进了里面,博古架已经空空如也,他眉头一皱,各处看了看,没有放在别处,难道,是失窃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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