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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娘_分节阅读_7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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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文婉仪愣愣的站了会子,心里气得发抖,脸上竟还堆着笑,也去自己的位子坐了,终究还是忍不住,时不时的瞟过去,等木帮的人到了,她忙去招呼,也就管不得善宝这里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按理,请木帮的人吃饭应该有总把头文重来做,所以各个大柜、二柜、把头、槽子头、爬犁头、头棹、边棹等等木帮有头脸的来了之后,见是文婉仪有些意外,其中槽子头李老鸹耿直,嚷嚷道:“大小姐,总把头呢?”

    文婉仪笑了笑,手一伸,请各位坐下,道:“场面上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,今儿请大伙来,是为了这么一桩事。”

    第一百零三章 她疯,我不陪她疯

    为了哪桩事?文婉仪说父亲已经准备告老,把木把留给哥哥打理。

    午时饭口客多,更因为过了年铺子开张来庆贺的多,所以酒楼内甚为喧哗,文婉仪向来娇弱,说话的声音总似带着几分病恹恹的,各个木把听得不够真切,耿直的李老鸹便问:“留给谁?”

    文婉仪素来瞧不起李老鸹这样的粗鲁之人,区区一个槽子头她也不屑纡尊降贵,他问,又不好不答,瞥了眼身侧侍立的芬芳。

    芬芳会意,道:“当然是留给少爷。”

    顿时众木把一片嘘声,文武实属纨绔,走马遛狗养鸟斗蛐蛐他都在行,就是不懂做生意,众木把中大多是老伙计,从未见过文武往山场子水场子去过,他不懂伐木不懂放排,怎么做总把头,木帮交给他,无异于自取灭亡。

    别人只是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,憨直的李老鸹嚷嚷开了:“为何不是大小姐你?”

    这句话,让文婉仪差点遏制不住击掌叫好,身子登时挺直,眼角眉梢都是欢喜,还是佯装满不在乎道:“瞧瞧,说浑话了不是,哥哥是儿子,爹当然把家业留个他,我是个女儿,即便我为木帮劳心劳力这么多年,病歪歪到剩下半条命还是撑着身子帮爹打理木帮的一切,即便我有天大的能力把木把管理好甚而有更大的发展,爹也不会把木帮交给我,我既然出阁了,可是个外姓人。”

    她埋怨李老鸹的同时,把自己的好处抖落个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木把门管你外姓不外姓,他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银子,能养家糊口的银子。所以,以西坡那片山场子的大柜万有财抛砖引玉,各个大柜还有把头们竞相开口,说文重若觉自己老迈,想告老把家产留给儿子也可以,但木帮的经营若也留给文武,大家便分道扬镳。本来这些大柜当初也是各自为政的。各管一片林子,木帮打回原形,彼此都去做老大。也没什么不好。

    大家的怨言一浪高过一浪,惹得其他客人纷纷看过来,善宝也看,猜不出大概。继续与祖家人吃酒说话。

    文婉仪泰然处之,见众人牢骚够了。她才呼的站起,先是咳嗽几声,再捂着心口,气得不成样子的感觉。愤然道:“有事说事有理讲理,怎么就说到分道扬镳呢,当初大家各占一片林子。看着风光荣耀,一旦出了岔子还不是束手无策。单单是那些个马贼山匪你们又有几个能摆平,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一年,还不得乖乖拿出好大的一笔孝敬那些个活阎王,而自从咱们合在一处,老话说人多力量大,谁也不敢动辄向咱们伸手,我哥哥在这上面是不懂,但我会在他后面帮衬。”

    安抚好众人的情绪,文婉仪便推说身子不济要回去歇着,于是喊小二预付了酒钱,让木把们继续吃,所有的开销都算她账上。

    文婉仪下楼之前还特特去善宝面前屈膝告退,善宝想,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,文婉仪作为女人奸不能奸盗不能盗,那就只剩下一条了,杀人。

    这么一想善宝心里一哆嗦,旧伤痊愈心痕仍在,对于这个女人,自己可要当心了。

    文婉仪离开径直回了文家,路上芬芳问她:“小姐,为何不直言让那些木把们找老爷理论?”

    文婉仪于轿子里得意的答:“不到火候,欠火候的馒头不好吃,欠火候的事做不成。”

    她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,等木帮到了自己手里,第一个要除掉善宝,方才见祖公略就坐在善宝身边,她的心登时就七裂八瓣,痛得不敢呼吸,此时还在隐隐作痛,她那瘦骨嶙峋的拳头打在轿厢上,蹭破了皮,越痛越恨,越恨越痛,嗓子处热热的有东西涌出,她使劲咽下,晓得又是犯了老病,忙微闭双目默诵佛经,这是慧静教授给她的静心养神的法子。

    善宝那里业已吃好,少坐了会子,吃了壶茶。

    祖公略见她心事重重的按着额角,问:“醉了?”

    善宝吸了口茶:“我好像,没吃酒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怔怔的想了想,哑然失笑:“瞧我这记性。”

    善宝反问他:“明儿会下雪吗?”

    祖公略手习惯的在桌子上胡乱写着,等发现自己写来写去都是个宝字,忙将手掌按在桌子上覆盖住那个宝字,回答道:“像是呢。”

    不经意的偏头去看,见善宝正盯着自己的手掌处,他的心微微有些慌,站起,喊众人回府,急匆匆下了楼。

    回到家进了府门时,李青昭打了个哈欠附带一个懒腰。

    锦瑟笑道:“天还早着,表小姐就倦成这个样子。”

    李青昭揉着眼睛道:“晚上老做噩梦,睡不踏实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那里听见了,打趣道:“思虑重,当然睡不好。”

    李青昭哼了声:“你们祖家护院都是草包饭桶,我当然思虑重。”

    说着想起件事,拉着祖公略道:“借一步说话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看她神秘兮兮,也就由着她,两个人走离众人,李青昭方小声道:“我表妹疯了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一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,默默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李青昭舔了下嘴唇,当下要说的话有点出卖善宝的嫌疑,但想着是为她好,也就道:“你家商铺开业的这些日子,她在各位祖师爷面前祷告的不是生意兴隆,你猜是什么?”

    祖公略仰头望天,浮云渐多,怕又是正月十五雪打灯了,微微考虑下,摇头表示不知。

    李青昭道:“她居然祷告在明儿的上元节能够见到她哥哥。”复又道:“她哥哥你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淡然一笑:“她哥哥,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李青昭叹口气:“不知道也罢,总之我表妹她疯了,若是明晚街上看花灯见不到她哥哥,她可就真疯了,所以,不如你假扮她哥哥,哄她高兴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凉凉一笑:“她疯,我没工夫陪着她疯。”

    说完大步而去。

    李青昭指着他的背影,气得竟不知说什么,只哀叹:“枉我那么喜欢你,原来你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。”

    第一百零四章 两个不省心的继子

    上元节,是继年之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,深宅大户的闺秀们得以走上街头看花灯,所以,十四这一天,祖家大院的姨娘们小姐们大丫鬟们小丫头们都在精心准备。

    因过了十五年便算真正过完,善喜、赫氏夫妇俩便要回济南,卸下命案所累,惦念家中的一切,仆人遣散,还有管家,还有那几十间房屋,还有他神医的名头。

    善宝晓得祖公略已经为父母打点齐全路上所需,也就不再费心,倒是整日的陪着父母说话,直至天黑掌灯,她才由客院回了抱厦,方由锦瑟打起帘子进了房,阿玖过来禀报:“大奶奶,琉璃姑娘未时来了,说明儿花灯节,二少爷房里的小丫头们也想出去看看,二少爷点了头,问您答应不答应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已经点头,自己何苦管那么宽,善宝当然应了。

    阿玖又道:“未时过,大少爷房里的玛瑙、三少爷房里的琥珀也来了,说明儿花灯节,那些个小丫头们都想去顽,问您答应不答应。”

    善宝心中想着另外一宗事,含糊其辞道:“都去罢。”

    阿玖复道:“上房的明珠姑娘也来了,问她明晚去看花灯,谁来照顾老爷。”

    旁边专心吃梨子的李青昭冒出一句:“谁准许她去看花灯了?”

    阿玖抿着嘴不知如何作答。

    善宝明白李青昭的意思,明珠颇有点狗仗人势,根本没把她这个大奶奶放在眼里,同是大丫鬟,琉璃也好玛瑙也好琥珀也好,悉数来请示自己。独独这个明珠自作主张,还不是仗着她是祖百寿身边的人。

    目光掠过阿玖头上,依旧是光秃秃不见一个首饰,善宝奇怪的问:“我送你的首饰呢?为何不佩戴?”

    阿玖垂首道:“戴了一次,那天遇着明珠姑娘,她说我与阿珂原本是做粗使的,走了狗/屎运来到大奶奶身边。即便满头插金钗也还是粗使出身。狗尿苔长在哪儿都成不了金菇,所以,我就收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李青昭呼哧坐起。开口便骂:“放她娘的狗臭屁!”

    善宝清凉一笑,招手让阿玖来到她身边。

    阿玖不知大奶奶如何吩咐,小步子挪了过来,小心翼翼的看着善宝。

    善宝让她蹲下。阿玖依言屈膝蹲了,善宝拔下自己头上的金钗插在她发髻旁。然后左右端量,啧啧赞道:“天生丽质难自弃,即使你什么都不戴也还是出类拔萃,不过戴些首饰会显示出你是我这个大奶奶。大当家房里的人,此后每日早起你与阿珂第一宗便是梳洗打扮。”

    阿玖使劲抬眼想看看头上的金钗,看不到。突然跪在善宝面前,哽咽道:“奴婢知道大奶奶菩萨心肠。奴婢对大奶奶死心塌地。”

    善宝拍拍她的肩头示意她起来,不经意见锦瑟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绣着一副抹额,这是给赫氏的。

    善宝沉吟半晌,对阿玖道:“此后,咱们房里的事就由锦瑟做主罢。”

    阿玖一愣,跪爬到善宝近前,骇然问:“大奶奶,您是想把我和阿珂打发了?”

    善宝笑了笑,知道她是误会,道:“当然不是,你与阿珂都太过老实,锦瑟跟了我许多年,我了解她的能力,放心,你和阿珂的月钱仍旧按大丫鬟的发放。”

    阿玖叩头谢恩。

    锦瑟撂下针线,忧虑道:“小姐,我不是祖家的人啊。”

    善宝轻声问:“怎么,你也怕那个明珠?”

    锦瑟浅浅一笑,继续低头缝着抹额,淡淡道:“我后头是小姐,我怕谁呢。”

    李青昭一拍炕几:“表妹你后头是我。”

    善宝嗤的笑出,戏谑道:“你后头又是谁呢?”

    李青昭不假思索:“公略啊。”

    善宝顺着说下去:“公略后头呢?”

    李青昭脱口而出:“皇上啊。”

    善宝愣住。

    李青昭掰开道理给她听:“瑞炭这么好的物事,皇上千里迢迢让人从京城送来雷公镇,可见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。”

    善宝转头看着火盆,不知炭里加了什么香料,隐隐的萦绕着一股杜若般的香气,是了,这种炭如何名贵不讲,单单是从京城到雷公镇的路途,千山万水的,皇上可真是偏爱祖公略,转头想想也没什么稀奇,就像曹孟德爱惜关羽,皇上恐也只是求贤若渴罢。

    锦瑟缝好了最后一针,把抹额折叠好收入怀里,等下准备给赫氏送去,忽然想起一事,问:“小姐你说,各房的丫头们都来问了,为何不见四少爷房里的玫瑰和五少爷房里的珊瑚?难不成她们不想去看花灯?”

    对于祖家大院,善宝至今还没有完全树立起大奶奶的威风,她本也不屑与此,也就懒得管太多,漫不经心道:“不来问我倒省心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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