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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娘_分节阅读_7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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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次日一早,善宝也未做出决定,到底去不去白家庄,她担忧的不是什么封门,而是恐白金禄使诈,那厮到底心里作何打算,谁知道呢。

    想起出嫁前一晚他来客院邀约自己去什么腊梅岭,善宝就感觉他行事不计手段,对于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说出那番话,还是有违德行的。

    正拿不定主意,祖公略过来找她了,且直言:“白金禄扣押的帮伙非是旁人,而是你父亲的结义兄弟。”

    他是觉着白金禄绝对不会用个无足轻重的帮伙来威胁善宝,所以派人往白家庄打探虚实,方得知是朱老六闲来无事去打猎,与白金禄的家丁头子,暨护院教头刘春因为争一猎物起了摩擦,朱老六功夫不敌刘春,被带回白家庄扣了起来。

    善宝与李青昭几乎同时喊出口:“朱老六!”

    这个名字对于善宝来讲,分明是熟识却感到陌生,说来朱老六已经有些日子没什么消息。

    “这个,我要去问问我爹。”善宝之所以不敢擅自做主,是因为父亲曾经说过,早晚,他要手刃朱老六给女儿报仇。

    善宝喊阿玖为她拿过斗篷,急匆匆的就要走,祖公略道:“外头起了北风,坐轿子吧。”

    善宝哦了声,突然回头看了看他,见他如常的表情,刚刚那句关怀的话不过是顺口说出的样子。

    善宝还是道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却道:“我的意思,你行事慢吞吞,等你走去客院再走回来,天就晌了。”

    善宝把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,一甩头。气鼓鼓的走了。

    后头,是祖公略无奈的笑,外祖父说祖百寿是自己的爹,郭骡子说母亲并非父亲所杀,这一切的一切颠倒了最初的判断,他当然是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善宝到了客院,善喜正与赫氏收拾衣物。过了年准备回去济南。

    见善宝到了。赫氏指着几个大包袱笑道:“看看,坊间说破家值万贯,果然。这才来了雷公镇数月,竟也攒下了许多物事。”

    善宝扒拉下包袱,很重的感觉,于是道:“锦瑟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东西。”

    说着话锦瑟已经从里面出来。额头包扎着,听了方才善宝的话。她道:“小姐,我不回济南,我是你的婢女,我要留下来伺候你。”

    善宝很是担忧:“你留下来。路上谁照顾我娘。”

    赫氏抓着女儿的手边往里走边道:“你放心吧,二少爷都安排妥当了,指了四五个婢女。还有四五个小子,又派了两辆马车。盘缠等等路上所需,一样不少的送来了。”

    善宝颇有些意外,舔了下嘴角,默不作声。

    母女同在炕上坐了,赫氏叹口气:“娘痴心妄想来着,当初若同你拜堂的不是祖百寿而是二少爷,岂不是天作之合,说来我对祖家人没什么好感,倒是这个二少爷让我刮目相看。”

    世事难料,遑论赫氏,善宝亦是不曾想自己会做了祖公略的继母,最初认识祖公略的时候几番感觉他似曾相识,差点把他当成胡子男,听母亲如此感慨,她故意撇嘴:“您这么容易被收买。”

    月形门的锦帘打起,善喜进来道:“也不能这样说,昨儿也是二少爷使人送信来,说你协助知县大人破案晚上不能回府,不然,那个什么知县我哪里认得,当然也信不过。”

    那厮听上去不错,善宝垂头绞着手指,忽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,对父亲道:“朱老六被白金禄抓了,扣在白家庄,朱英豪过来求我去要人,我想问问爹,我去不去?”

    自从朱老六向祖百寿告发善家命案一事,善宝再也不肯叫他为老六叔。

    当然,那一桩事善喜业已知晓,当下沉吟半晌,方道:“去救回来吧,他即便是死,也要死在我手里。”

    他说的轻描淡写,善宝听着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既然定了下来要去救人,善宝即离开客院回了抱厦,打听到去白家庄道路艰难,遂放弃坐车该做骑马。

    重新换了穿戴,又让阿珂去前院找管牲口的李贵要了马匹,不料阿珂匆匆去匆匆回,告诉她:“二少爷已经准备妥当,在前面等着大奶奶呢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同去善宝并不意外,祖百寿硬硬朗朗时也是他管着诸多事务,更何况他与白金禄交好。

    善宝并不带一个婢女,是身边的婢女没有一个会骑马的,于是自己去了前面,见了祖公略彼此都不多言,只等她想上马的时候,脚认了镫,几次翻不到马上去,后悔不肯带个丫头同行,现在连搀扶自己的人都没有。

    正懊恼,感觉肩头有人抓了下,抬头去看,祖公略在另外一匹马上轻轻一提,就把她提到她的马背上。

    善宝坐稳了,不忘说声谢谢。

    孰料祖公略又道:“你这么笨,我不跟着还真不行。”

    善宝狠狠的瞪着他,这男人看着城府极深却原来笨得离奇,明明帮了人家却还让人家厌恶,活该!啪的一缰绳抽在马背上,那马便窜出门去,唬的她紧抓住缰绳,感觉耳边风飕飕,也不知白家庄在哪里,信马由缰的跑了开去。

    从雷公镇到白家庄少说也有三十里路,骑马按理不慢,怎奈善宝初学骑马不敢快跑,更兼道路难行,一个接一个的雪窝子,一个连一个的雪坡子,所以哒哒的小步慢跑,大年三十,即便是乡野村庄也都喜气洋洋,她索性一边慢行一边看光景。

    路过一村落,不过十几户人家,却是各户门口都贴着大红的对子,且那笔墨功夫相当拙劣,倒是那一句句的吉祥话透着年的喜庆。

    从某户人家跑出来几个孩子,身上穿得簇新,手中拿着爆竹和好吃的嚼咕,见善宝与祖公略骑马而来,其中一个圆圆脸蛋的小男孩突然道:“老爷夫人过年好!”

    也不知谁教了他这么句过年话,活灵活用在善宝与祖公略身上,说完就跑去顽了。

    善宝说了句“乖”,不经意瞥见祖公略一脸凝重,晓得他是不高兴孩子乱点鸳鸯谱,于是代那好心的孩子解释:“谁又晓得我是你继母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眉头隆起高高,眼睛只看着前面,不接她的话,心底有道疤,时不时的被善宝无意触痛。

    善宝见他神情落寞,不知底里,只以为他倨傲惯了,也就不再说话,两个人一路毫无交谈的到了白家庄,遥遥即看见白家庄的几个家丁刀枪在手的等在庄子口。

    第九十六章 一语成恨

    祖公略与白金禄交好,虽不是白家庄的常客却也来过几次,马至庄前,守卫的庄丁偏巧认识他,躬身问安,随后不经禀报白金禄便引了进去。

    善宝一壁走一壁看,目力不及整个庄子,却也感觉出应该不小,最让她注目的是庄民家的房子,一色木屋,顶覆木瓦,且一排排房屋依山势而建,高低不同错落有致,间或狭长的河流迤逦而去,虽然冰封也还是有些景致。

    善宝感叹白金禄果然有其骄傲的资本,这么个庄子全在他的管辖内,大地主一个。

    其实此处原来不叫白家庄,叫什么来着,让作者君想一想,哦,是叫玉水河,白家某代发达后就被改叫白家庄了,玉水河与白家庄相比,前一个很诗情画意,后一个明摆着有点独裁,所以说,有钱就是任性。

    更任性的是,白金禄的爹春上一命呜呼,他就迫不及待的把白家庄改叫金禄山庄,当时某个粗通文墨的幕僚给他建议,金禄山庄听着像是度假村,很容易招惹类如潘金莲和西门庆那样的野鸳鸯投宿,还很容易招来江洋大盗光顾,更容易招致官府以纳税为名的搜刮,所以他又改叫白家庄。

    白金禄他祖宗把自家府邸建在庄子制高点处,那里可以一目了然的看见全庄,有种会当凌绝顶、一览众山小的感觉。

    善宝与祖公略往白金禄家去的时候,发现有个老妇在旁边的冰水中洗衣服,善宝感叹这老妇耐寒的能力,于是道:“白婆婆,冷不冷?”

    老妇冷眼看她:“我不姓白。也不冷。”

    善宝呛了一鼻子灰,问过祖公略方明白,此处并非因为居民都姓白而叫白家庄,而是因为白金禄姓白。

    善宝顿悟似的问祖公略:“你为何不把雷公镇改叫祖公镇?”

    祖公略不明所以:“因为?”

    善宝道:“你姓祖啊。”

    她之意,雷公镇祖家为大。

    祖公略笑了:“那么现在可以叫善婆镇了。”

    他之意,现在的祖家,善宝为大。

    善宝微微一琢磨。摇头:“善婆镇。怎么听都像是专管接生小娃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如此便少了些霸气多了些俗气。

    祖公略笑出了声,善宝也笑,却是干笑。干巴巴的笑,极其造作。

    祖公略说她:“你笑的好假。”

    善宝道:“没办法,感觉不可笑,为了配合你才笑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偏头看她:“讨好我?”

    善宝:“嗯。”

    祖公略岂止笑出了声。声入云霄了。

    两个人难得相谈甚欢,瞅着就到了白金禄的府第门前。而此时府门大开,显然,白金禄已经知道他们来了。

    门口候着的正是刘春,而刘春身后的门里。分两厢列着执刀的庄丁,善宝与祖公略被刘春引着走过明晃晃的用刀架起的长廊时,心里突突的跳。感觉这阵仗像极了鸿门宴。

    祖公略似乎看出她的紧张,轻声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善宝口是心非道:“太过隆重了。受宠若惊呢。”

    她是真心惊到了,藏在大氅里的手攥得紧紧,以致骨节都疼。

    刀廊一直到大厅门口,白金禄迎候在那里,遥遥见他们到了,拱手高呼:“公略兄,别来无恙!”

    祖公略抱拳过去:“托福!”

    随后,白金禄的目光落在善宝身上,见她黑狐裘的大氅几乎拖曳在地,于是整个人更加修长,风一摆,露出大氅一角暗红的锦缎里子,显得一点点俏皮和亮丽。

    至他面前,他盯着善宝看够了方问安好。

    善宝并不行女子之礼,而是抱拳,觉得这样很江湖,很像大当家,很豪爽,很有魄力,开门见山的问白金禄:“朱老六犯了什么错,由你来扣押。”

    白金禄侧身把他们往厅里请,道:“这个不急,酒菜已经备好,请。”

    善宝迈步进了大厅,边道:“今儿已经是三十,我们家里也是有老有小的,都盼着一家子聚在一处过年呢,大年下的,即便是深仇大恨也暂且放一放,百姓都说,年过不好,一年都过不好,所以请你把朱老六放了,具体有什么过节,咱们慢慢说。”

    白金禄见她咄咄逼人,打趣她:“当了大当家,果然不一样了。”

    善宝迎着他灼灼的目光:“本也不会吵架,还不是被你逼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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