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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娘恨嫁 完结+番外_分节阅读_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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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立贞洁碑毕竟不是一桩小事,三爷和大爷聚在一起嘀咕了半月有余,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,终于从纸上谈兵付诸行动。

    这一日,蒋家大爷特地请了同僚章得之回家,说的是喝酒,其实就是为了说立贞洁碑之事。

    从自家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,总归会被人诟病。从外人的嘴里提出来,这就不同了。

    更何况这个外人还是个大儒,和蒋福一样少年成名,当时被并称为“武蒋文章”。

    章得之并不是个好请的客人,实际上五日前,蒋恩已向他邀约一次。

    只不过二人的交情过浅,被章得之给婉拒。

    蒋恩并不死心,今日课毕,又在太学门口特地和章得之偶遇,好说歹说,硬是将人给拉到了家里。

    蒋恩带着章得之才踏进宣平侯府的大门,又与蒋威偶遇。

    这巧合,让章得之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于是,兄弟两人作陪,在前院摆了桌宴席,款待他。

    宴席太好,招待太周,让章得之倍感压力。

    蒋恩好歹也是五经博士之一,说起风雅来,在行的紧。

    蒋威又是个风月高手,时不时说些点到即止的荤言荤语,气氛调节的恰到好处。

    宴席过半,兄弟二人对视一眼,蒋恩叹息一声,道:“不瞒清烈先生说,我早就想与先生交心,只是,唉,看见先生总会想起我那亡弟。”

    不待章得之言语,蒋威便假装埋怨道:“大哥真是,今日就该忘却烦忧与先生痛饮一番,提二哥作甚?”

    “还不是因着你二嫂……”蒋恩又叹了口气,用带了些歉意的语气对章得之道:“不瞒先生,前几日我那二弟妹寻了短见,若不是救的及时……唉,幸好没事,若不然我有何颜面对我那死去的兄弟。”

    蒋恩叹了又叹,引了又引,就是想引着章得之自己询问徐氏寻死的原因。

    可章得之端了酒盏,只喝不语。

    只好自己又道:“说来惭愧,都怪拙荆。唉,其实真说起来,拙荆也算是好意。想着我那二弟妹还很年轻,与其后半生孤独,不如再寻良人,想来二弟在天之灵,也不会因此而怪罪。谁知,我那弟妹用情至深,执意寻死……”

    话都说到这儿了,是该提请立贞洁碑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偏在这个时候,徐昭星像个鬼一样,悄无声息地到了宴客厅。

    蒋恩正在给蒋威使眼色,意思是快提贞洁碑,乍一看见徐昭星,惊得打翻了桌案上的酒水。

    他强作镇定:“二弟妹,你怎么会到此?”

    徐昭星笑回:“哦,我在福星院收拾夫君的大书房,听闻大伯和小叔在此宴客,特来瞧瞧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宴客厅里一共就三个男人,方才和她说话的和另一个长的有些相像,都长了一双和蒋瑶笙类似的丹凤眼,想来剩下的那个便是慧珠口中的章先生了。

    据说挺有名,字清烈,她前几日看的那本小闲书,就是他写的。

    徐昭星便对着他道:“这位先生,招呼不周,还请海涵。”

    章得之拱手行礼:“夫人客气!”

    蒋恩的眼皮儿直跳,不悦地道:“二弟妹,快快回去,前院可不是女人家该来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徐昭星但笑不语,缓缓走到章得之的桌案前,执起酒壶,替他斟满酒盏,这才柔声问起:“先生乃大儒,小妇人有一事想请教先生。”

    像洪氏之霸道,余氏之乖张,在外男面前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。这一向温顺的徐氏,居然也能咄咄逼人,实在让蒋恩和蒋威惊讶不已,再想制止,已晚矣。

    “夫人有什么想问的,但问无妨,清烈定当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。”章得之本打定了主意,任那蒋家二兄弟如何下套,都不会趟蒋家的浑水。可如今,他改变了主意。

    徐昭星冲他温和一笑,随即转了转身子,面对着蒋氏兄弟,目露凶光:“人都说,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,夫死从子。只是不知有没有这样的说法,寡妇没有儿子,公婆也不在人世,那这必须得服从大伯或者小叔吗?哦,还有个前提,兄弟三人已分家。”

    蒋威还好,只是惊诧,蒋恩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灰色,指着徐昭星,“你”了半天,说不出其他的话。

    徐昭星冷笑,阴阳怪气:“哦,我也是听说的。听说,我家大伯和小叔要背着我,给我请一座贞洁碑呢!这么大的殊荣,小妇人惶恐,并不敢要。”

    ☆、第九章

    “二嫂,我和大哥是一心为你着想。”

    也就只有蒋威能完全没有压力,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。

    徐昭星明显不相信,问他:“当真?”

    蒋威正经脸:“自然是当真。”女人都是好糊弄的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懂得什么。

    这时,蒋恩也缓过了神,附和:“是啊,二弟妹,你可千万别想歪了。”

    徐昭星却将眼睛一瞪道:“大伯不说,我还真没往其他地方想,大伯这一说,我想到的就太多了。其实立不立贞洁碑,我也不甚在意。只因我一直觉得这人生坎坷啊,过着太没意思了。等到贞洁碑立起来了,我准备试一试碑够不够硬,能撞死当然是最好,要撞个半死只能算我自己太不走运了。”

    蒋恩气急败坏:“二弟妹,你怎地如此……”

    如此什么,徐昭星懒得听他说,转过头便又和章得之搭话:“我还要拜托先生一件事情,听说先生是议郎,若哪天先生得圣上召见,烦请先生帮我说句话,就说宣平侯府福气太薄,要把侯爵之位还给圣上。圣上若是不相信,我这里手写了一封信,还有信物。”

    她一面说,一面从袖笼里拿出那封事先准备好的信,还顺手解下了悬在腰间的白玉如意,双手替了过去。

    心里害怕的要命,生怕这章什么先生的不肯接。

    好在,他只是迟疑了一下,还是伸出了手。

    徐昭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。

    东颜朝没有明确的庶子不能继承爵位的说法,说的是侯死子继,侯死无子,则侯的同父兄弟可以继承,但决定权在圣上。

    老宣平侯死的最早,蒋福死的突然,据说圣上已经拟旨准备册封了,却只能留旨不发,原以为会追封的,谁知竟也没有。

    对于大房和三房来说,蒋福没有被追封,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。

    可圣上这一忘,倒像是把整个蒋家全部都忘记了。

    说什么女人的心海底针,上位者的心那是比女人还要女人啊。

    如今,这蒋家的老大和老三共同在意的除了侯爵之位,想来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。

    蒋威恨的牙直痒痒,徐氏这是要釜底抽薪?一个女人,太不自量力,若不是碍于章得之还在,他早就叫来小厮将她扭回后院去了。

    他抬手制止了想回应徐氏的章得之,怒道:“二嫂说的是什么话?男人的事情,二嫂个女人还是妄议的好!”

    他原还想将那已经到了章得之手中的信笺抢回来,不料,那章得之接过信笺,便郑重地贴身放好。

    另一厢的徐昭星还在这时脖子一缩,像是唯恐谁会来打她一样,弱弱道:“我也只是猜想,夫君都死了将近十年,宣平侯的位置还是无人继承,想来圣上的意思……”点到为止,便往章得之的身后躲了躲。

    蒋威的脸上忿忿,心里想着这徐氏还真是个扎手的。小叔和嫂子动手,哪怕他是个纨绔,也干不出这样丢份儿的事呢!

    今日且算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!若一开始便知道徐氏如此难缠,一早提防……

    现在想这些还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,那章得之可不仅是议郎,还是大儒,在各地都有声望。他不说还好,若往外露个两三句,后果便不堪设想。

    蒋恩用眼神制止了还想出声的蒋威,咬着牙道:“二弟妹,切莫听了别人的挑拨,误会了我和三弟。你既不同意,这贞洁碑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。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,二弟妹若不相信,咱们可请清烈先生做个见证。”

    你说没发生就没发生啊!徐昭星可不干,又笑笑地和章得之搭话了:“叫先生看了笑话,小妇人……”

    蒋恩怕她再说些有的没的,赶忙打断她:“二弟妹,你有什么想法,和我说就好,毕竟是家事,就不用事事劳烦清烈先生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了,大伯就会同意?”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说来也没旁的事情,只不过最近我想死不成,性情大变,偶尔暴躁,连我自己都拿自己没办法。我也不想给大伯和小叔找麻烦,所以……这以后我和瑶笙的事情,就不劳大伯和小叔操心了。”家都分了,手可别伸那么长。

    “照顾二弟妹和瑶笙本是应当,可二弟妹既执意不肯,那我也就不再多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小叔怎么说?”

    蒋威冷笑:“不管更好。”

    徐昭星拍手,“好的很,有清烈先生做见证,我就是死了也可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蒋恩一听见这个“死”字儿,就眼皮子乱跳。真的,眼下,就是他死,她都不能死!

    她多少有一点不好,他和蒋威就得背上逼死兄弟媳妇的罪名。别说什么封爵了,估计到时候他的五经博士之位,也难保。

    蒋恩的心里堵了口气,吞不下吐不出,却还是得笑着挽救局面,他认真脸道:“清烈先生,蒋某惭愧啊,原只是诚意和先生相交,谁知竟让先生为蒋某的家事所扰,我自罚三杯,还请先生见谅。今日之事,先生切莫放在心上。”

    真的,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失忆最好。

    唉,这算不算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!

    徐昭星懒得听他们那些虚言假语,反正自己该撕的已经撕过了,光看脸色就知道蒋恩和蒋威气的不轻,想要的效果也算达成了,也该“功成身退”了。

    她向着章得之福了一福,“打扰了先生的雅性,小妇人自罚一杯,这就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嗯,这是临走了临走,还顺了一杯酒。

    也不知他们喝的是什么酒,劲不大,还有一股子的花香。等回去了变着法子问问,也让慧珠给她整上一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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