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倾君策之帝妃有毒_分节阅读_1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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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看着叶飞霜冷然而去的背影,炼秋霜浓妆艳抹的脸下,表情有一瞬间破碎。

    春日的晨光映着清水河面,波光粼粼如洒黄金。

    一个青色的身影自假山后面行来,沿着小路直到更偏僻更狭窄的清水河面。

    不多时一个盖着缎布的竹篮子顺着清水河,迎着升起的日头渐渐行去,自西北,向东南,安安静静,前途未卜。

    雪盏回到坤安宫中,秦绿萝已然悠悠醒来。薛太医被雪竹请了来,正在给秦绿萝请脉。

    秦绿萝靠着引枕,面色苍白,甚至可以说有些惨白。透过浅白色的纱帐,还可以看到秦绿萝有些木然的表情。

    薛太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,丰神俊朗,留着一小戳胡须,倒让他看起来有些小小滑稽。然而他的神情却半点不滑稽,反而有些严肃。

    他的长着薄茧的手透过薄帕搭着秦绿萝的脉搏,沉吟半晌:“王后娘娘身体气血亏损,然可喜娘娘身体康健,孩子随早产,却也母子平安,故而,娘娘只需调养几个月,便可无大碍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薛太医!”一边雪竹听见这话,面上终于有些喜色。然见雪盏果然空手而回。面色又一变。

    薛太医自去开了药方,领了赏钱走了无话。这头秦绿萝依旧不言不语,雪竹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,她便也就那么坐着,不说话,仿佛失去生命。

    彼时她穿着里衣,锦被搭到胸前,长发散落,如果不是她还时而眨动的眼眸,真让人以为这是个废人了。

    秦绿萝不说话,雪盏便也懒得说话,兀自整理屋子,躲开任何一个开口的可能。

    雪竹看了看雪盏,又看了看秦绿萝,只好出声缓解气氛:“王后,您放心吧,孩子,孩子雪盏已经交给吕侍卫了。他,他毕竟是孩子的爹,肯定会对他好的,是吧雪盏?”

    一番话说得雪竹自己都心虚。然而为了让王后娘娘宽心地养病,她只好这么说。身在皇家,爱上了不该爱的人,还有了孩子,这孩子,就算瞒天过海生下来,也不可能再留在身边了。王后为了这个孩子牺牲了多少,她们都看在眼里,如今,也只好说些话来宽慰罢了。

    别的,还能做什么呢?

    雪盏愣了愣,手中揪着秦绿萝前日所穿的翠羽宫装,终于艰难地点点头:“是……”

    秦绿萝轻轻一笑。苍白的笑。如一朵即将枯萎的芙蕖。

    雪竹被那笑笑得心惊。

    “你们说的话,我都听到了,”又停了半晌,秦绿萝这才道,“扔了也好,吕芳连认的勇气都没有,不配做他的父亲……”

    秦绿萝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,忍了这许久的泪水终于从她干涩的眼角滑落。

    “娘娘……”雪竹心疼。几个月前,王后还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啊。

    哽了半晌,秦绿萝终于又道:“本宫,当初连生的勇气都没有,差点要了他的命,不配做他的母亲……”

    这回,连雪盏都有些动容。她捏着秦绿萝翠羽罗裳的手有些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谁知道呢,她的手杀过人,流过不知多少人的血,此刻却因为遗弃了一个无助的婴儿而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而这个被遗弃的婴儿,很可能因为一阵大风而翻了篮子,和篮子一起沉没,而后……雪盏闭上眼,不敢想了。

    然而秦绿萝还在埋怨自己:“可我连一眼都没见过他……还没来得及给他起名字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给他起了。”雪盏忽然道。

    秦绿萝看向雪盏,眼中带着希冀。

    雪盏转身,半晌终于还是道:“他叫水生,如果他活得下来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水生……”这是秦绿萝出自一个母亲的呼唤。

    “水生?”这是黎宫东南角茶库一个小宫女的声音。

    小宫女面容白净,十二三岁模样,扎着两把丫髻,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煞是可爱。

    她昂起头来,对着不远处一个老宫女扬着手中一张纸条,兴奋地两只眼睛弯起来像月牙:“荀妈妈,您快来看呀,这儿有个婴儿在哭!他的胸前有张纸条,上面有他的名字,说他叫水生!”

    ------题外话------

    二更晚上九点半。

    ☆、第一百六十八章 宠你就够(二更)

    被叫做荀妈妈的老宫女身着粉色上裳,下着青蓝色的长裙,其实不过三十左右年纪,简简单单地笼着发,侧脸看去,姿容美丽,且其浑身的气韵看去,自有一段清雅。

    然她从手中的活计中抬起头来,便会令人惋惜地发现,她的右脸颊,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粉色胎记,如有毒的妖姬长在她的脸上。

    也便是这一块疤,让她的日子清闲而安静。每日在茶库不过晒晒茶叶,炒炒新茶,有宫人来取了,便报上一包包,由这小丫头送去。

    “诶,来嘞。”荀妈妈的声音也微微沙哑,仿佛受过伤,听来与她姣好的那半张脸,与她浑身清雅的气韵全然不搭调,惹得人忍不住看她一眼,还是舍不得走开。

    尽管只有那半张脸,还是足以让人驻足。

    可荀妈妈朝小丫头走来,再次毁了别人美好的幻想——一瘸一拐,荀妈妈跛着脚,常人只要十步的路,她走了二十步。

    饶是有人想继续看那较好的半张脸,也终于被这样的怪样子吓走。

    然那梳着丫髻的小丫头却不同。她依然笑着迎接荀妈妈,手里拉着那个竹篮子不让漂走。

    荀妈妈低头看了一眼,便皱起了眉头:“晴儿,这是个不足月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“不足月?”叫晴儿的小丫头侧着半张脸,声音里犹自透着稚嫩和天真,“荀妈妈,什么是不足月的孩子?”

    “不足月的孩子,就是,未到十月出生,几乎活不下来的孩子,”荀妈妈看着篮子里皱巴巴的孩子,面色却无半点波澜,仿佛在述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,“就算活下来,也很艰难,多病多灾。”

    “就像我一样吗?”晴儿扬起那张满是笑容的脸,大大的眼珠子里却无半点阴暗的东西,纯净仿佛水晶。

    荀妈妈看着晴儿,眼神中有些许黯色划过,终于点点头:“或许他比你还要严重。你是九个月的孩子,而他,才五个多月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多病多灾,那得多可怜啊……”晴儿仿佛听不懂荀妈妈语气中的为难,忽然仰起头来期盼地看着荀妈妈,“咱们收留他好不好?他还这么小,没有人照顾,这么冷的天,会冻坏的……”

    荀妈妈沉默。清水河自上头青云山上而来,融了冰雪的水,自然比别的水还要冷些。

    “您看他他的小脸和小手,都快冻得发紫了……”晴儿握握男孩儿的小手,他抓着晴儿的手,忽然不哭不闹了。努力地睁大他那仿佛未睡醒的眼珠子,瞪着晴儿,有些好奇。

    又将晴儿的手往他的小小的嘴里送。然而他太小了,晴儿的一根手指,几乎都能将他的嘴巴填满。他便“哇”得一声又哭起来。

    “您看,他哭得多伤心呐……”晴儿全然拽着竹篮子,不舍得放开了。

    荀妈妈却沉默。清水河,自黎宫的西北流向东南,竟不知是谁的孩子——但不管是谁的孩子,都是见不得人的,都是可能埋下祸根的。她已经养了晴儿,再多一个……

    “好不好,荀妈妈?”晴儿拉拉荀妈妈的衣角,“晴儿以后更卖力地干活,尽量不让崔姑姑扣钱,他这么小,应该吃不了多少东西的,我的省一省,也就有他的了……好不好?”

    荀妈妈无奈地看着晴儿哀求的小脸,晴儿哪里知道养孩子的不易,哪里是三顿饭可以解决的?

    “大不了,晴儿答崔妈妈说的婚事……”晴儿忽然黯下脸色,“给她的侄子做小的,说不定,崔妈妈就不会老是这么扣咱们的钱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糊涂!”荀妈妈猛地厉声喝道,毫无生气的眼眸中猛地发出愤怒的光芒,“就算我要养他,也不需要卖了你!”

    “您真的愿意留他?”晴儿立即笑着昂起头来,眨眨眼,哪里还有方才那种颓然的样子,“您放心吧,崔妈妈说的混账婚事,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!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荀妈妈看着小丫头得逞的笑,才知道被这丫头给算计了。但她心里却无半点不悦。若是晴儿当真为了这个陌生的孩子动了那个破念头,她倒宁愿不认这个女儿,就当是当初捡错了条狗,放了,再不相见!

    晴儿赶紧趁着荀妈妈说不出话的当口儿将竹篮子拎了上来,抱在怀里。这才拉拉荀妈妈的手撒娇:“好了,您别生气了,我只是说说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你啊……”荀妈妈哭笑不得地点了点晴儿的小鼻子,“快将他带回屋里去,暖和。也免得被人家看见。”

    “诶!”晴儿欢快地应了一声,立即捧着竹篮子回屋。

    看着晴儿欢乐无忧的背影,荀妈妈暗暗叹了一口气。如果晴儿能这么一直无忧快乐,就好了……

    “公主……公主您慢点!”

    一匹白马飞速闯开顺贞门,穿过御花园直奔内宫,一直来到冬欣宫的门口,身后跟着一匹同样飞奔的白马,马上一个粉衣少女急切地对着前头白马上的少女喊道。

    一路侍立的侍卫见白马如此横冲直撞,想伸出长枪拦住,都因为粉衣少女的一声“公主”,赶紧将抢忙也似的收回来。

    这黎宫中的公主不多,大公主二公主都和亲他国了,剩下两位未出嫁的,一个才五岁,不可能驾马飞驰。剩下唯一的一个,就是多年前被送往北郊行宫的青娥公主了。

    那可是个人人都不敢惹的小祖宗,想当初整个黎宫都快被她给翻过来了,就连耶律太后都拿这小丫头没辙——先王当年误杀羽妃和三公子,留下这么一个羽妃的女儿,自然赐下不尽的荣宠,当初过不是后宫几位妃嫔极力劝阻,先王当年就差点给还不到十岁的公主先封了地。

    就算弥留之际,先王依然留下遗诏,青娥公主享太子待遇,无重罪终身不得罚处,不得废去公主封号,及笄之年便可封地,享太子俸禄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公主,谁敢惹?再何况她的性子实在跋扈得紧。还有人偷偷在暗地里将她同秦泱的无衣公主做比,如今看来,这位公主,恐怕比之无衣公主,胡闹折腾之能事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    黎青蛾一路将白马骑过几道宫门,丝毫不管宫禁之中不准骑马的规矩,终于到了无可入马之地,这才匆匆地下马,朝冬欣宫而去。

    轻车熟路般,黎青蛾直奔冬欣宫主殿,进了殿也不让通报,扬声便喊:“左爰姐姐,你在吗?”

    然而殿中却未曾有人,黎青蛾东西屋都瞄了一遍,仍旧无人,便出了屋子。

    “什么人在这儿?”从外头挂了湿衣服才回来的侍女不认得黎青蛾,正看着一身男装的黎青蛾发愣,仔细辨认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。

    若说是女孩儿,宫中人不会做这般打扮。若说是男孩儿,又没有这般俊秀玲珑的。且她的眉眼之间,细看着竟有些秦美人的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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