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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三章 (3) 天国的钥匙 -- 吹毛求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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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六点钟,蓝夫人就叫司机来接她回去,离开的时候,她没有吵醒蓝沐风和夏茵茵,几天后就回了美国。
这一阵子,夏茵茵在感情上常常显得异常的脆弱,有时候明明她弯着眼睛,在沖着蓝沐风笑,但笑着笑着,眼泪就出来了;吃饭的时候,吃着吃着,眼泪也会出来;练琴的时候,只要是情感丰富的曲子,更是会哭到弹不下去。
其实,蓝沐风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,一点也不比夏茵茵少,反而因为他是受害者,双重的打击让他痛不欲生。但是夏茵茵如此软弱,他为了夏茵茵,为了他们俩个,无论如何都得要坚强起来。
换句话说,除了夏茵茵昏睡的那五天之外,蓝沐风根本没有时间去好好地思考,好好地沉澱,好好地整理自己混乱不堪的情绪,甚至,有时候就连他都有一种茫茫然的感觉。
已经很久,他没有这种茫然的感受了。
为了让软弱的夏茵茵放心,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她,只怕这朵玻璃玫瑰花会因为他的一个不小心,就碎了。
然而,最剧烈的痛苦,或许不是在知道真相那一刻的当下,而是知道真相之后,那每天存在于心里的无形冲击。
内疚像吃人的小虫子,每天一点一滴地啃食着夏茵茵的内心。她越来越消瘦了,以往蓝沐风只要在她身边,她就会像被露水灌溉滋润的花朵,日复一日的成长茁壮。但现在,她却日复一日的憔悴,枯萎。
本来为了结婚的事,这一阵子夏茵茵的音乐会接得比较少,不过,十月底的时候,夏茵茵还是有一场重要的独奏会在柏林。为了这阵子夏茵茵的脆弱,蓝沐风不敢帮她选会激起她内心澎湃情感的曲子,只都选了拉威尔之类的曲目。
平常练习的时候,蓝沐风严格到简直是可以用「过分要求」来形容,每一颗音符只要差那幺零点零零一,他都不会满意;气氛上,和声上,只要有那幺一点点几乎听不见的奈米瑕疵,他都要夏茵茵反覆地练习,直到他满意,直到他觉得夏茵茵练到不会令他不满意为止。
从前在比『德意志国际钢琴大赛』的时候,蓝沐风也没有如此严格到不近人情。
严格到,令近来本就十分软弱的夏茵茵快要吃不消了。
在十月底的时候,蓝沐风、夏茵茵和霍伊娜飞到了柏林,夏茵茵的柏林独奏会在蓝沐风巧妙的选曲与指导之下,非常成功的结束了,观众非常的热情,夏茵茵谢幕非常久。
终于全部谢幕完毕之后,夏茵茵回到了蓝沐风的身边,见到了蓝沐风那深邃眸子后的隐藏的灼灼目光。那目光宛如宇宙间最遥远却又最明亮的星星,既神祕而又迷人。每当夏茵茵演出极为成功的时候,蓝沐风都是会有这样的眼神的。
但是,在今天,在这一刻,夏茵茵却突然感到迷惑了,她突然不晓得,在蓝沐风那样美丽的眼神里,到底背后真正的意义是什幺。不过她好累,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思考,还在车子里的时候,她就已经趴在蓝沐风的身上,沉沉地睡着了。
因为这次音乐会的成功,夏茵茵接到了隔年夏天德国着名的露天音乐会邀约,与柏林爱乐合作演出钢琴协奏曲。
这个世界闻名的露天音乐会,以往只要能荣幸邀请到蓝沐风来演出,都是一票难求,万人空巷。这一次,他们对邀请夏茵茵明年来演出一事,信心十足,觉得一定能创造佳绩。
「明年的这场露天音乐会,茵茵的演出价码提高了,」霍伊娜兴沖沖地说:「现在茵茵已经是年轻一辈新锐钢琴家中,价码数一数二高的了。」
蓝沐风和夏茵茵本来就不在乎有关于金钱的事,所以没有甚幺太大的反应。霍伊娜见他二人没甚幺反应,便自己解嘲道:「你们两个好歹也要有些反应吧,你们没给我反应,倒显得我是个俗中又俗的人,见钱眼开。」
说得蓝沐风和夏茵茵都笑了。
音乐会后,蓝沐风想带夏茵茵去找uncle rain夫妇,顺便见见夏勒太太和维克先生这些老朋友,夏茵茵听了,非常高兴。
到了纽伦堡后,uncle rain和艳阿姨来接机,夏茵茵见到他们开心得不得了,艳阿姨一整路都相当兴奋的和夏茵茵聊天,两个女人叽哩瓜啦的聊个没完没了,两个男人倒是挺沉默的,听着两个女人聊天。
因为这次只有短暂的停留几日,所以蓝沐风和夏茵茵直接住在uncle rain家里。
糟糕的是,音乐会前一个星期以来,夏茵茵被蓝沐风过度严格的训练,终于体力不支,再加上德国今年不巧又冷得早,所以在到了uncle rain家后,休息了一晚上,隔天早上蓝沐风要来叫夏茵茵起床时,发觉夏茵茵叫不起来,两个脸颊红通通的,一摸额头,发现夏茵茵竟然发烧了。
幸亏烧得不是很高,蓝沐风让夏茵茵吃了李妈帮她準备的感冒药,陪在她床边,那感冒药让夏茵茵昏昏沉沉的,夏茵茵躺在床上和蓝沐风说话,说着说着,眼皮越来越重,就这幺恍恍惚惚的闭上了眼睛。
夏茵茵睡着后,蓝沐风坐在椅子上读书,读了两个小时,觉得有些口渴,便想下楼去喝水。
他从椅子上站起身,先摸了摸夏茵茵的额头,夏茵茵的额头上正冒汗,蓝沐风心想,冒汗就没问题了,转身抽了张面纸帮夏茵茵擦汗,转身面纸丢进垃圾桶后,朝房门外走去,一推开房门,就见到uncle rain在门前出现,彼此都吓了一跳。
「沐风,我正要进去看看茵茵呢!」uncle rain说。「妳艳阿姨叫我上来看看,问要不要帮茵茵煮姜茶。」
「谢谢,不过茵茵睡了,或许晚一点。」
「茵茵还好吗?」
「冒汗了,应该没事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
卧室的门蓝沐风尚未关起来,uncle rain朝房间内的床上望了一眼,望不到夏茵茵的脸,只见到她的头髮和一团小山一样拢起的棉被,动也没动一下,应该是睡得很沉,便对蓝沐风说道:「既然茵茵睡着了,我和你聊两句吧,否则茵茵总黏着你,我也找不到时间跟你聊。」
蓝沐风了解这uncle rain素来是最稳重的,现在他说要聊两句,应该就是重要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