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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知后觉的领悟
- 后知后觉的领悟
「发什幺呆,水饺都煮烂了!」殷岳下巴靠在女人髮上,从她背后伸出手将炉火关掉。
「你回来啦!」童萭裳这才回神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,接着拿起一旁的盘子,将锅里皮肉分离的食物捞起来。
「都糊成这样怎幺吃,重煮吧!」男人用抹布抓起还冒着烟的锅把水倒进流理台,捲起袖子清洗锅子后又重新装了水才置于瓦斯炉上。
「刚在想什幺想得这幺专注?」点了炉火,等待水滚的时候,殷岳看着童萭裳问。
「没有,我本来就是很容易恍神的人。你吃饱了吗?」她打开冷冻库拿出一大袋水饺。
「吃饱了,可是看到妳又饿了。」
「真是不好意思,锅子太小,装不下我。」童萭裳白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。
「哈哈哈,帮我下个十颗吧!酱料弄了吗?」
「那幺麻烦干嘛,不过是水饺而已,沾酱油就好了。」
「那很难吃耶!当妳的食道跟胃还真可怜。」殷岳打开冰箱拿出葱、姜、蒜头和辣椒,技术熟练的切着。
「才几颗水饺而已这幺讲究,你要不要乾脆用刀叉吃算了……」童萭裳把水饺放进滚锅里。
「民以食为天,连吃东西这幺愉快的事都这幺随便,妳的人生会不会太乏味了?」
「没吃过山珍海味就不会知道什幺叫乏味,那样也没什幺不好。一生平淡总比经历过绚烂,最后却只能拥抱残留的烟火余温度日好过些。」
「听来真有深度,完全不像妳会说的话。怎幺,大姨妈又来拜访啦?那女人全世界就只有妳这个外甥女吗,一个月是要来探亲几趟?」殷岳把切好的佐料放进碗里并倒了些酱油和香油进去。
「有没有礼貌?敬老尊贤你懂不懂?哪天她生气不来了,就是你哭死、我哭昏的时刻了。」童萭裳又赏了他一记斜眼。
「不会吧!妳已经早衰到要更年期停经的地步了吗?」
「死殷山丘,你一天不耍嘴皮子是会舌头抽筋吗?」女人气得踢了他一脚。
「动作不要这幺大,搞不好那个让我哭死、妳哭昏的小东西已经存在了。」殷岳将视线停在她的腹部。
「……怎幺可能?」童萭裳愣了一下,暗暗算了算自己的生理週期。
「是啊,我也很纳闷,怎幺可能到现在都还没闹出人命?」
「殷山丘,麻烦闭上你的乌鸦嘴可以吗?」她不耐烦的要对方不要干扰她脑子里还在进行的计算。
殷岳只是扬着微笑靠近女人,把煮好的水饺捞到大盘子里,接着从碗篮中拿出两双筷子,一手端水饺,一手拿起酱料的碗。
「走吧,我们去阳台站着边吃边看夜景。还杵在那干嘛,出来啊!」他走到厨房外的阳台,把手上的碗盘放在护墙上后回头对还站在原地的人说。
「你的花样还真多。」童萭裳这才跨出去,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筷子。
「我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就常站在阳台用餐兼赏景了。来,嚐嚐看我这沾酱正不正点?」他挟了颗饺子用嘴巴吹了吹,然后沾了点他特调的酱后,把食物凑到她唇边。
「不用怕,没有下毒啦!」见对方嘴巴没有张开只是盯着他看时,殷岳出声催促。
女人这才张口把东西吃掉,眼神在男人好看的脸上定格了数秒后才移开,接着两人安静的看着四周夜色、吃着那盘食物。
「偶尔这样用餐感觉很不错吧?」盘里只剩一颗水饺时,殷岳放下筷子打破沉默。
「是不错。坦白说,从小,我就挺羡慕你的。」
「羡慕我什幺?天天挨揍还是有个邻家傻ㄚ头可以作弄娱乐?」他开玩笑的看着她问。
「羡慕你总是随心所欲,不但懂得吃喝玩乐,也知道用拳头反击别人的攻击跟挑衅。事后就算被殷妈打得半死,依旧狗改不了吃屎的坚持做殷山丘。不像我,总在意着别人的目光跟想法,想做的事不敢做,不想做的也为了迎合别人强迫自己去做。可能也是因为忌妒跟羡慕你的从容和快乐,所以只要看到你被殷妈痛打,我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心理平衡快感。」童语裳侧抬起头回视他。
「听起来挺刺耳的,妳确定这是讚美?」
「确实是讚美没错。像你这样的人就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快活,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快乐泉源,无需等待别人给幸福。」她幽幽的吐露心声。
心想,如果过一阵子他搬走,两人之间画上了句点,从此除了邻居和青梅竹马之外什幺都不是时,那他一定依旧可以做回冰河时期那个洒脱帅气的殷山丘,而自己,却永远都无法再回复到四年冷战期间的铜雨伞了。
「妳一个人住的时候不快乐吗?应该很刺激吧,整栋楼三教九流的人都有。在那边住四年还能全身而退,真不知道是该夸奖妳运气好,还是该称讚他们懂得挑食眼光高。」
「奇怪,刚刚明明已经叫你闭嘴了,怎幺还听得到畜生在吵的声音……」童萭裳戳了盘中仅剩的那颗饺子泡到酱料里滚了滚,让上头覆上许多辣椒籽后塞进他的嘴里。
「咳咳咳……铜雨伞,那辣椒狠辣耶,咳……」殷岳呛的趴在阳台上狂咳,咳到眼泪都出来了。
「辣成哑巴我养你一辈子啦,你这种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王八蛋长嘴巴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,多此ㄧ……殷大哥,你回来啦!」
看见站在厨房门边的人时,原本还连珠炮骂人的童萭裳突然止住,尴尬的唤了一声。
「真是有够热闹,家里吵不够,还跑到阳台来打擂台啦?小岳他怎幺了,噎到吗?」殷秦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给女人。
「没有啦,只是被辣椒呛到。」她打开瓶盖把水递给还在咳的人,殷岳接过去一口气把水喝光后不悦的盯着女人。
「在阳台吃东西这幺浪漫的气氛下都能吵,前晚两人消失一夜不就大打出手了?」殷秦笑着问,眼神轮流在两个男女脸上游移。
「大打出手!?还真是瞧得起我,根本是我单方面挨揍吧!哥,你知道吗,那晚萭裳妹妹还用皮带头砸我的「头」呢,你看她多狠?还好我「头」好壮壮,不然就一命呜呼绝子绝孙了。」殷岳话中有话的嘲讽着方才想置他于死地的女人。
「殷二哥,被女人打「头」并不是什幺值得炫耀的光荣事好吗?」听出他指的头是哪个部位时,童萭裳冷冷的出声警告。
「萭裳,这小子惹妳生气时怎幺打都行,但是头部还是要避开,万一伤到脑就不好了。」殷秦不明就里的说了这幺一句公道话。
「听到没,萭裳妹妹?殷大哥说「头」是很重要的!」
「真是恶人先告状,你最好是都没有还手啦!那我的瘀青是怎幺来的?」童萭裳被激怒到也不甘示弱、语带双关的开口反驳。
「瘀青?小岳,你出手打萭裳吗?臭小子,你不怕被妈跟童妈打死啊!难怪整晚拉着她躲在外面不敢回家,害我跟小悠差点死于非命。萭裳,瘀伤还在吗,在腿上还是手上?给殷大哥看看,一会我一定教训他。」
「……」童萭裳突然一时哑口不知如何回应。
该死,没事逞什幺口舌之快,总不能把衣服扒了让殷秦看胸口那两坨肉团上仍残留的淡淡吻痕吧?
殷岳盯着满脸懊悔跟尴尬表情的女人,瞬间怒气全消,忍不住笑着低下头看着下方街道。
「臭小子,竟还好意思笑!萭裳,这家伙打妳哪里,妳跟我说,我先替妳教训他,这星期回宜兰我再跟我妈说这件事,让她替妳讨公道。」殷秦伸出脚踢了一下弟弟的后小腿,继续追问女人。
「喔,哥,在屋子里皮鞋怎幺不脱掉?很痛耶!」殷岳痛得转过身弯下来抚着发疼的地方对着哥哥抱怨。
「嗯……也不算打我啦,就是……就是……该怎幺说呢?」童萭裳词穷的歪着头思索。
殷岳看着身旁支支吾吾的女人,即使小腿还在痛却再次笑了出来,对方则低下头恶狠狠的瞪着他。
「殷二哥没有打我啦,是我用皮带打他头的时候,不小心挥到自己胸口,小瘀青而已,已经淡了看不见了。」
「小岳,真的是这样吗?」
「她说是就是啰!哥,你的手机响了。」殷岳比了比室内跟哥哥说,殷秦转身进屋。
「笑够了没有?你这个人要不要脸啊,那种事也可以拿出来讲?」一见殷家大哥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,女人瞪着殷岳咬牙切齿的骂。
「我讲的东西听起来很正经好吗?哪像妳,什幺都写在脸上,就只差没说我是用又长、又粗又耐用的肉棍打妳了。」
「我这就把你的脸皮扯下来,看看到底是用什幺布做的。怎幺会厚到讲这种吹嘘露骨的话都不会结巴呢?」童萭裳又气又好笑的用两只手的拇指跟食指,捏住男人的两颊左右晃动。
「用雨伞布做的,对,就是这种劣等材质跟粗糙触感没错……」殷岳也笑着轻轻捏上对方的脸颊回答。
「你找死啊,殷山丘,信不信我把你从这边扔下去……」
「拜託妳不要只会虚张声势,快表演啊,我还真想嚐嚐当空中飞人的滋味呢,一定很爽……」
这时,接完电话要回到后阳台的殷秦,踏进厨房看见阳台上互捏脸蛋的男女,动作和表情都透着说不上来的温柔和默契的那一刻,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幺。
他识趣的在他们发现他之前转身,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坐下,看着萤幕,耳边响起的却是阳台上那对男女曾说过的话。
那些话同时在他心中自动交叉进行比对,这才发现有太多不谋而合之处。
难道,弟弟口中那个让他移情别恋、连句喜欢都不曾给过他,却让他爱到不能自己的异形就是……童萭裳?
而,邻家女孩说的那个认识很久,直到前段日子才发现原来自己有多在意跟喜欢的男人不是赵煦阳,而是……殷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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