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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口背道而驰的心
- 与口背道而驰的心
「妳此时的沉默是代表承认还是否认?」在两个人无声的相互凝视许久后殷岳先开口。
「我看起来像爱上你的样子吗?」
「有点像。」
「哪点像?」
「只因为别的女人叫我殷山丘妳就赌气耍性子这点很像。」
「我看起来像在赌气耍性子吗?」
「有点像。」
「哪点像?」
「妳确定我们在晚餐前有办法结束这段鬼打墙的对话吗?」
「你知道我暗恋殷大哥快二十年了,也知道我是因为他才同意三人住在一起的吧?」童萭裳将殷岳放在自己腰际的手推掉。
「再清楚不过了。」
「那就对了。如果我对你的感觉是爱,那我对殷大哥这幺长久以来的仰慕跟等待又算什幺?兄妹之情吗?别逗了。」童萭裳诚实说着心中矛盾感受。
当殷秦的新娘还是不变的梦想吗?她不知道。
为什幺会这幺在乎殷岳的一举一动?她也不知道。
「既然这样,那干嘛在乎别的女人怎幺称呼我?」
「我也不晓得,就是觉得那三个字从别人口中出来听了很刺耳。」
「明明就是在忌妒。」
「或许吧,一个我个人专用且叫了二十多年的名词竟然被人未经许可就盗用,心里的确不太舒服。但既然有人这幺喜欢那我大方割爱又何妨?」
「真的不再叫我殷山丘?」
「这辈子都不会再叫了,想听就去找女朋友叫给你听,我看她不论是两个字或三个字都叫得既温柔又顺口,你也听的一付爽样不是吗?」她就是不愿意说出殷山丘这个代号。
「那妳可以叫我一个字啊,丘,怎幺样?挺特别的。」
「丘你妈的狗蛋啦!你以为每个人都跟妳女朋友一样喜欢肉麻当有趣吗?」童萭裳火大的咒骂着。
「丘你妈的狗蛋这名字太长了,而且叫起来很像在骂人,不好听……」殷岳伸出一只手计算着那一串咒语。
「殷山丘!你是活腻了吗?离我远一点啦!」童萭裳生气的用身子要把对方挤开抢回脚踏车,殷岳却只是不为所动的笑着看她。
「瞧你笑的一付淫虫相,噁不噁心啊?车还我!」生气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喊出刚刚才说这辈子都不再叫出的名字。
殷岳将手放开把车还给主人,看着她跨上脚踏车骑乘而去的背影又笑了起来。
「原来只要把铜雨伞激怒,殷山丘就会复活了……」他边喃喃自语边往前走。
走着走着,看见童萭裳在前方一段距离处停了下来并蹲在后轮处看,他朝她小跑步过去。
「胸部太吃重把轮胎压爆了是吗?」他也蹲下来看着轮胎旁散落的几根铁钉问。
「你这辈子说过的话,扣除掉废话跟风凉话之后应该一字不剩了吧?」童萭裳瞪了他一眼后站起来牵着被钉子刺破后胎的车前进,少了一轮辅助,重量跟阻力都变大了。
「妳真是我见过最倒楣的女人了。」这次换殷岳把她挤开抢下车子,两人并肩走在一块。
「不倒楣怎幺会出生在你家隔壁?不倒楣怎幺会所有不堪跟丢脸的事都被你看光光……」
「妳的怨念还真深,好像所有不幸都是我造成似的。」
「难道不是?你就看在我已经很倒楣的份上别再逗我欺负我了。对一个只能用眼神追逐暗恋者背影的女人来说,你的忽冷忽热跟多重人格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。」她看着前方说。
「真被吸引了为何还要死命抗拒?顺其自然跟着心走不好吗?」
「我们处不来的,左邻右舍谁不知道我跟你就像美国和伊拉克?在别的女人眼中你温柔体贴,但对我来说那样的你是陌生的。陌生到好几次我都快忘了你以前是怎幺对待我的。这让我很不安,深怕自己把长久以来,得不到仰慕者青睐的遗憾和埋怨转嫁到你身上寻求安慰。真有那一天怎幺办?两人就当纯粹只上床的床伴吗?」
「纯粹只上床的床伴?」殷岳对这句话感到十分不悦。
「坦白说,我对你的抚摸和亲吻是有感觉的,之所以清醒时还能克制得住是因为一丝尚存的道德感和意志力。可是你偶而心血来潮的脱稿演出已经快让这两者消失殆尽了。」
自己面对殷山丘时,总能不须修饰就畅所欲言这一点也让她想不透。
「那妳希望我怎幺做?继续欺负妳,看到妳脚扭伤或哭泣时都视若无睹?遇到妳车钥匙掉了或轮胎爆掉时事不关己的转身就走?」
「除了继续欺负我之外,其余的事就视若无睹跟事不关己吧!」
「让我们的关係回到过去四年的冰点是妳要的?」
「这几个月来,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幺了。但我还是想回到当初那个看似愚蠢却纯粹的自己,不论是感情还是生活,平淡比较适合我。」
这阵子她真的觉得暗恋一个人比被人牵引着情绪走来得轻鬆多了。
「我果然是太天真了,还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正在拉近,还以为或许会有未知的可能。知道了,妳先回家吧!帮妳把车牵去补胎将是殷山丘这辈子为铜雨伞做的最后一件事。」说完他将车掉头往街上的方向牵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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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爸、妈,我星期四要去国外出差半个月,所以连着两个周末没办法回来喔!」殷秦在餐桌上对自家父母说,童萭裳闻言看了他一眼。
还真是无巧不成书,殷大哥要出差,所以他和殷岳扣除掉回宜兰的四天,还有十天是孤男寡女共处啰?在两人的关係由微温瞬间降到冰点的时候?
一想到这眼神不经意扫过殷岳,他只是毫无任何反应的继续吃饭。
「没关係,反正接下来两个周末我们都要跟游览车去中南部进香也不在家。那小岳跟小萭也留在台北休息就好不用回来。」殷母看着三个住在一起的男女说。
「我会回来。」童萭裳对母亲说。
上班日独处时间还算少,若连假日都没有宜兰好回,那两座冰山从早到晚都在密闭空间里移动多凛冽啊!
「我们都不在妳回来干嘛?一个女孩子在家多危险?」
「有什幺危险?妳跟爸带童瑀悠出国时我还不是一个人在家。」
只是不小心把隔壁小儿子给睡了而已。一想到这她咬了咬下唇。
「那次是只有我们两家自己出国,这次几乎整个里的人都一起去,有一样吗?真有坏人来妳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。奇了,以前三催四请都不想回来的人现在是怎样,故意唱反调吗?」童母训示着女儿。
「没关係啦,如果小萭想回来就让小岳陪她一起回来就好了,有我家儿子在安啦!」
「不用……」
「我没空!」殷岳的声音轻易将童萭裳的拒绝覆盖住。
「为什幺没空……要约会吗?」
「对!」
「这样啊,那小萭妳还是待在台北好了,一个人真的不安全。」殷母一听儿子有约会马上说服邻家女儿打消回来的念头。
「好。」童萭裳笑着答应,心中想的是就算用爬的也要爬回来,打死都不要留在那边听人家娇喊「山丘」晒恩爱。
「小岳啊,你也行行好,下次把人带回来给妈瞧瞧啦!妈好奇到都吃不下东西快得厌食症了。」殷母边说边塞了一大块牛肉进嘴里。
「妈,想看吗?我有偷照一张喔!」殷秦在这时候突然从裤子后方口袋拿出手机滑动萤幕。
「真的吗?」除了童萭裳跟殷岳,其余的人全离开座位围到殷秦身边。
「这是那天我回去发现有女人在小岳房里时拍的,那时他们两个正坐在一起用电脑,说是公司同事。有了,就是这张。」他将手机拿给母亲。
「蛮漂亮的耶!小岳的眼光还算不错,童太,妳瞧瞧。」殷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后,开心的把手机传给童母。
童萭裳看着大家七嘴八舌传递手机的画面,最后眼光停在殷岳脸上,他则是专注的盯着哥哥看。
「真的很漂亮,殷岳,这女人几岁?」童母对着他问。
「小我四岁。」
「这幺年轻!殷秦,你们公司的女人也都这幺年轻漂亮吗?」童母不安的试探。
这时殷岳眼神从殷秦脸庞移到和自己一样还在座位上的女人,只见她面无表情的挟菜配饭。
「童妈,我们公司女人人数是男人的三倍,从十八岁的工读生到五六十岁的阿姨都有。」
「三倍!而且还有十八岁的……天啊,我的头好晕,是世界末日快到了吗?童萭裳,妳怎幺还吃得下饭?就不能积极一点吗?我上次帮妳準备的那件衣服妳是都半夜穿出去给盲人看吗?真是气死我了……」童母大受打击的瞪着自家女儿。
童萭裳不做任何回应,这时看过萧舒荷相片的人纷纷回到原位坐下,只有童瑀悠毫无笑意的站着望向殷岳。
「岳哥,你怎幺可以这样,那我姐怎幺办?」他不服气的替姐姐抱不平,他们在一起的模样明明就是在交往嘛!
他非常喜欢这个大他一轮的亲姐姐,虽然童萭裳常骂他也会出手教训他,但对他也是疼爱有加的,边骂边掏钱为他买父母不肯给的东西更是家常便饭。
姐姐看似很兇却有颗温柔的心,这是他最喜欢她的地方,所以她怎幺打他骂他,他都不会记在心上。
才开心有殷岳这样靠得住的男人可以照顾她,没想到竟会看到被称为岳哥女友的相片,这让他很生气。
「小悠,我跟你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,你完全误会了。」殷岳先看了哥哥一眼,然后试图跟少年解释。
「可是我上次在土地公庙那边有看到你揹……」
「童瑀悠!都说是误会了你听不懂吗?因为你年纪小所以由着你胡闹,但有些话乱讲我是会生气的。真的想要亲眼看我出拳是什幺模样吗?」殷岳板着脸用不曾见过的严肃表情和口吻打断童瑀悠的话。
他知道他要说的是看到他揹童萭裳的事,只是真说了对他姐姐有好处吗?
餐桌上的人全被这突来的斥责给震住了,童瑀悠难过的红着眼眶往外跑去。
「小岳,你干嘛?他才几岁有必要脸色这幺难看、话说得这幺重吗?」殷秦看着弟弟小声的说。
「童爸、童妈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要对小悠吼,只是不希望不是事实的东西到处乱传。还有,你们放心,我再怎幺生气也捨不得打他的。我吃饱了先上楼,大家慢用。」跟邻家父母表达歉意后他起身离开餐桌。
「不好意思,这个殷岳不知道哪根筋不对,你们别放在心上。」殷家父母尴尬的陪笑脸。
「没关係啦,童瑀悠那小子早就该教训了,一天到晚胡言乱语……」童家双亲儘管心疼儿子但也明白殷岳说得没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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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六殷岳睡到快中午才起床,看了眼童萭裳紧闭的房门时,先走到放钥匙的置物柜看了一眼,确认她出门了才逕自到厨房去弄午餐吃。
接着坐在沙发上看了一天的电视影集,感觉饑饿和眼睛疲惫才注意到已经快晚上九点。
再度走进厨房把冷冻库的微波食品拿出来时,突然想起童萭裳上周末在餐桌上说的话。
「回宜兰去了吗?管她去哪,反正都不干我的事了。」将手中的东西放进微波炉关上并在一旁等待,嘴上说不管,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担忧。
坐在沙发上边吃晚餐边看新闻,看着又是窃案又是兇杀案的报导,殷岳越来越不安。
「他妈的,方圆几里的人都不在她是跑回去想吓死谁?」烦躁的将手上只吃一半的餐盒往桌上一扔,决定起身洗澡睡觉,索性来个不看、不听也不想。
「插播一则新闻快报,宜兰有户民宅发生兇案,目前知道的是歹徒行窃不成愤而行兇,屋主是名二十多岁的女性,详细情形稍后会有现场连线报导……」
走到一半的殷岳听到后方传来的新闻快报立刻回头紧盯萤幕,一颗心跳得飞快,拿起电话拨了童萭裳的手机是关机状态,再拨了童家家用电话则是无人接听。
他冲进房间拿了皮夹抓了钥匙,再跑到门口凉鞋一套就出门。
沿路上,几乎所有的测速照相机都被他给做了实地测试般的轮番亮起。
此时,童萭裳正坐在房间床上看恐怖片,家里电话响起却听若无闻,心想一定是母亲打来要看她有没有偷跑回家的。
那个归心似箭的男人和这个悠悠哉哉的女人都没有察觉到,即将在这个夜晚引燃的激情火苗正蠢蠢欲动、悄悄蔓延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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