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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中卷?章六之三】抹杀──触发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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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中卷?章六之三抹杀──触发(下)

    窦家之案几能确切定案之际,高慕华才让人将窦智冑带出。

    窦智冑嘴上功夫一流,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,要不是此时此刻高慕华已有八成把握能拿下他,是绝无可能将人押到大殿上质询。

    在等人押送过来的时间,高慕华悄悄阖起眼,耳畔边是底下官员犹有不甘的争论声,或细碎或高昂,又或者……是徒劳的挣扎。

    藉着头上冕冠前的垂珠遮掩,高慕华浅抬眼帘,墨瞳半隐在明暗闪烁的珠帘阴影下,最终流转视线轻落在高莲华身上。

    关于失忆蛊,高慕华虽不及薄长定查探得那样透澈明白,但为了确保高莲华会不会有日想起自个的真实身世,自也收集了不少信息。

    如此,对于薄长定的所作所为,高慕华又哪里会瞧不出来,他大费周章说了那幺多话,不过就是想让高莲华想起那能在幼时逼疯他的往事?

    高莲华在朝堂上话从来不多,可如他那般色彩浓烈的人,不过是站在一角便足以吸附众多目光。

    遑论是忌惮抑或巴结,高莲华始终毫无所查似,低垂的眼鲜少波动,半点试图与人来往的意图也无。久而久之,那些大官们自也学会若无必要,还是少去关注荣王为妙。

    只凭军功,又或是当年以身为质的苦劳,高莲华本不该如此憋屈,将自己活成个进退维谷的孤臣。

    除却身为妻子的蓝琼鸾,高慕华毫不怀疑要真有一天高莲华出事,多的是想分一杯羹的人。

    而这一切的起因,不外乎是建立于高莲华从来以为自己的身分,不过是个随时会给帝王捨弃的乞儿,才会时刻战战兢兢,不肯鬆懈下精神让旁人有可趁之机使自己变成帝王的眼中钉。

    往日里高慕华自当这仅仅为理所当然,但眼下真相揭穿,他心底翻涌而出的愧疚,仍不足以让他对高莲华有任何补偿。

    反倒是勾起了他打压高莲华的心思,决不让高莲华有些许翻身机会。

    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弧度,笑意却没传进高慕华的眼,而是萧瑟而迷茫。一如冬日洒落的夕暮点点,日光薄弱矇胧,就是依稀可见光彩,所映也不过颓败苍白的荒芜。

    他幼时见识过窦太后的雷霆手段,不论污秽骯髒的阴谋,还是以权欺人的胁迫,都曾让要培养他为皇帝的窦太后,给清晰摊在眼前过。

    高慕华曾经厌恶,更甚至是暗暗唾弃,暗自告诫自己就是有日取回大权,也定要当仁君,一如曾经让人称讚的仁帝。

    可而今,他终归也成为了那种人──那种为了权势地位,抢夺了旁人的事物后,还想将对方打落谷底,好叫哪些东西能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。

    高慕华对那些手段过去是怎幺噁心,于他而言,现在的自己便是加倍地叫人作呕。

    挪开视线好抹掉自己眼中属于高莲华的身影,高慕华在观察过高莲华脸色渐趋平缓,显然无碍于回忆起过去后,心头暗地鬆下一口气。

    今日之后,他自有法子让薄长定不会再出口刺激高莲华。过去既已成错误,对高莲华而言也不见得是什幺值得回忆起的事。

    忘却,于众人而言,倒也不失为件好事不是?

    再三说服自己,高慕华方才彻底歇下放在高莲华身上的心思,专心一意等待窦智冑出现。

    没有旁人这般多曲折心思,蓝琼鸾身为蓝家人的中立身分,本就让她于朝堂之上,应是少说话为妙。

    现下又多添上个荣王妃的身分,蓝琼鸾明白自己嘴笨,不比那些能轻巧玩转话术之人,索性坐壁上观不置一词,以不变应万变。

    也因此,众人于等待窦智冑到来前的辩论,她是一点参与的想法都没有,不过时不时将视线投往举止略显激动的官员,很是有几分看戏意味。

    许是老天见不过她这般置身事外,还不多等她将整齣戏看尽,那份惬意便在她无意间发现高莲华脸色怪异时悉数消散。

    自成婚以来,高莲华从来予她无所畏惧的印象,就是略有踌躇,也定会将其捂得严实,绝无可能在旁人面前露出。

    相处至今,蓝琼鸾还从未如此明确地在男人脸上,见着这般苍白无力的神情。

    手指捲缩紧扣上娇嫩的掌心,刺痛到麻痒的触感,让蓝琼鸾寻回理智憋住上前劝慰的冲动,不露出分毫异状。

    料想男人定不欲让人发现他的异状,蓝琼鸾也只让朝堂之上的几步之遥,将她与男人隔出道不能轻易接近的沟壑。

    也幸好,高莲华是迅速整理好情绪,抬手假意扶了下头上的官帽,实则用宽大衣袖俐落拭去颊边冒出的冷汗,粉饰太平也罢,沉下的面孔在眨眼间就又是那副淡然模样。

    此时虽不便于蓝琼鸾亲自询问高莲华这般失态所谓何事,但并不妨碍她从头回溯方才发生之事,细细理清到底出了什幺差错。

    掰碎所有人早先的对话,还不待蓝琼鸾从中品出什幺怪异,大臣间便猛然升起一阵骚动。

    众目睽睽下疾步踏入大殿,让高慕华指去亲自押送窦智冑的符忠然单膝下跪,拱手一礼后就哑着嗓音说道:「陛下,罪犯窦智冑已押到。」

    深吸口气,高慕华眼底精光四溢,跳跃着叫人无法忽视地兴奋之情,「带上来。」

    「是!」直起身后倒行几步,符忠然旋身离去的同时,大殿上所有争论倏然遏止,转而莫名氤氲起叫人不安鼓譟的紧绷氛围。

    锁链缠绕于手腕脚踝处,窦智冑每给人架着踏出一步,就是沉沉的金属撞击声响起,豪不留情地撞在众人的耳畔上。

    按理,这案本不该如此直接搬上朝堂会审,而是须经由刑部尚书、大理寺卿同御史中丞共同监察,待真相确切证实方才奏报于皇帝。

    可窦智冑何许人也?经过多方人手重重蒐证定案,高慕华可一点都不相信,这罪转过好几手成为奏摺躺上龙案时,不会给抹去一半。

    高慕华挺直背脊,高坐龙椅之上看向模样狼狈的窦智冑,嘴角若有似无地颤抖,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心绪。

    「还不跪下!」符忠然从来忠于高慕华,自是不惧于窦智冑狠戾的目光。手掌压上他高昂的头颅,就是奋力将其摁下,迫使不甘的窦智冑只得弯膝重重跪下。

    自打外戚得势,窦智冑就让高慕华给了他不必行礼的特权,而今这一跪,高慕华蓦然回忆,却已是相隔多时。

    禁不住站起身,高慕华大步迈出,堪堪停在龙阶边缘,就在至高处极为嘲讽地斜睨着已成阶下囚的窦智冑。

    「窦智冑,你可知罪?」

    语音亲和,甚至能称得上温柔。可此时此刻这嗓音落在众人耳里,不过是给予将死之人的最后一点,足以令人毛骨悚人的怜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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