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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下卷?章二之三】初入官场──交锋
- 下卷?章二之三初入官场──交锋
「臣反对!」
像是怕旁人听不出她语句中的坚定,蓝琼鸾重重咬字,又再说了次。
往常朝堂之上,不若是皇帝抑或外戚互压气势,蓝桑凡一概袖手旁观。
而今蓝琼鸾一开口,才让众臣意识到,现今朝堂上的蓝家家主,已非纯然的中立,而是与荣王一荣具荣,一损具损的存在。
蓝琼鸾大步向前,直截便在薄长定身边停下,「陛下,臣认为此事不妥。」
薄长定万万没料到,第一个出生反对的,居然会是以往习惯做壁上观的蓝家,「国师这话什幺意思,荣王爷昏迷这般久,莫不是真要让枢密院这样空置?」
蓝琼鸾没有立时回应,不过微侧过脸,不留痕迹的将目光从薄长定身上晃过。
她曾经听王爷提起过他。
高莲华一向不喜谈起国事,在王府时多与蓝琼鸾扯些不着边际的话,可唯一高莲华主动在她面前,不用多问就说起的,就是薄长定。
蓝琼鸾犹记那时男人一对桃花眼恍若深潭寂寒,眉目流转间,满溢的是厌恶排斥,「夫人,薄家二公子若有日妳须对上,可要万千小心。」
蓝琼鸾斟茶动作一滞,溅了些许沁在衣袖上,「王爷怎幺突然说起这?再者薄大人可是皇上的人,哪里会有这一日?」
高莲华伸手,将蓝琼鸾垂在颊边的髮捲入手中,用手指亲暱的缠绕,「夫人知道守宫幺?若是适逢危机,守宫自会断尾求生,薄二便若守宫,他不在意捨弃部分的事物,就是对自己狠,也会活下来。」
蓝琼鸾没急着插嘴,就是看着男人轻轻一笑,饱含自嘲,「爷并不讨厌这样的人,甚至是而今天下,若是没有这点觉悟,是无法在官场存活。」
「那王爷……又是为何要我注意?」蓝琼鸾明白,高莲华自然也是抱着这样决绝心思,才能从齐国平安回归魏国,假若仅是对自己心狠,并不足以让高莲华忌惮,甚至是特别对她叮嘱。
高莲华扯着蓝琼鸾的髮,玉白与墨黑,在男人修长的指尖翻转,凝出唯美的画面,「失败这事,有的人能瞧得开,可有的人却是记着仇恨,对自己多惨忍,就会对仇人加倍残忍……薄二就是那样的人。」
同样清冷的眼,同样历经了多年的折磨,方能再踏上朝堂。
高莲华隐藏在傲慢甚至是疯癫姿态里的,是纯然为了生存奋斗的洒脱。
可眼下,蓝琼鸾从薄长定充满阴霾的眼里看见的,却只有仇恨,宛若紧缠猎物的毒蛇,阴冷而狠毒。
此刻,这样的目光,就是落在自己身上。
蓝琼鸾忽然能明白,高莲华彼时那样不喜薄长定,到底是为了什幺。
这样一个人,就像是话本里的妖女,锁定了目标不将其嗜骨庖皮,是绝对不会收手。
高莲华不惧于他,却一点不想和他扯上干係,更不想她惹上他。
对话的最后,是男人抬手将她拢入怀中,细密的抚慰:「也罢,就是夫人真不慎对上他也还有爷,就是他现在在外累积势力多年,终归爷还是能压下他。」
蓝琼鸾握紧手掌,就是高莲华而今不在,只有她一人反对,她也不可能让薄长定这剖测心思的人,进入到高莲华的地盘。
「此言差矣。」蓝琼鸾压制住浑身对于薄长定视线的反感,沉稳的说:「臣并非在意有人于此刻接手枢密院,而是接手这人,断不能是薄大人。」
几乎是在这句话说完,蓝琼鸾便能深刻感受到,那道射来的视线像是混了毒液,利刃般一道一道刻在她的背脊,让她从脚底开始发冷。
「国师这话倒有点意思。」高慕华无情无绪的看着蓝琼鸾,他认识的蓝家小姐,并非无事犹会选择出头的人,会这般急着替高莲华护航……想来传闻中的夫妻和睦,似乎不仅然是传闻。
指尖无意识在龙椅的扶手刮动,高慕华沉沉的目光落在蓝琼鸾身上,隐含着无人察觉的算计。
蓝琼鸾深吸口气,方才稳稳说道:「枢密院是如何场所?正是掌管军国机密大事的地方,若为寻常职位便罢,可陛下说过薄大人乃是大功之人,怎能堪就下职?」
眼神一凛,蓝琼鸾注意到薄长定对她说的话,开始露出嘲讽,甚至是认定她无法阻止他的模样,就加大音量,让自己的声音能传遍朝堂。
「可窦大人又说过,薄大人当年不到任期便消失,这几些年倒底去过何处,又与谁接触,除了薄大人谁能说清?枢密院掌管机密甚至能影响边防,与魏国存亡全然相关,臣虽不过不懂军防的国师,但却第一个不许这刚回来,不知与谁接触过的薄大人,接手枢密院!」
蓝琼鸾这话说的极狠,就是高廷华都忍不住倒抽口气。
薄长定回来的蹊跷,可皇帝不提,窦智冑选择沉默,谁又敢多置喙于此?
就是高莲华,都不一定会直接点破这点,就是谁都不靠,全然中立的蓝家人才能说出这人人明白,却不能说出的疑点。
薄长定消失太久,中间历经什幺,有谁会全然知晓?
十年前他是忠心的包皇党薄家的下任家主,可十年后的他到底是否初心不负,谁敢保证?又有谁能说,他中间没有跟其他国家的人达成什幺协定?
蓝琼鸾这话一出,只要薄长定一天不做出,能让所有人肯定他依旧忠心魏国的举动,是没有机会再对枢密院出手。
高慕华自然想过这事,他甚至明白,薄长定并非全然对他忠心,可他手上的牌着实太少,少到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。
窦智冑弯起唇角,他确实想塞人进枢密院,却不愿意皇帝那边塞的,是薄长定这心机深厚之人,「臣覆议。」
窦智冑的话,恰若一道开关,波涛般地席捲朝堂每个角落,连绵起伏的是众臣跟着反对的话语。
高慕华没有立时回应,只是定定看着薄长定良久,才将目光转往薄家家主薄从兴。
薄从兴身为薄长定的父亲,却怪异的没帮薄长定说任何话,甚至是在皇帝一眼过去,马上知觉的凑上几步,就是句,「臣覆议。」
蓝琼鸾绷紧神经感应着,朝堂之上瞬息万变的风向,心中逐渐分辨出,薄长定与薄从兴还是有着决定性的差异。
薄从兴是真正的保皇党,他的二儿子虽的确也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剑,可惜的却是这把剑从来想着的,是要砍杀敌人,而非保护主人。
蓝琼鸾能察觉到,或许皇帝之所以能容忍薄长定,有一部分抑是为了让这位老家主,更对皇室死心塌地,继续选择留在朝堂。
薄从兴毕竟是三朝元老,就是手腕高超,仍是因为年岁已高,心中渐生退隐之意。
前些日子里,高莲华也曾说过,薄从兴在一次宴席,有表露出想回乡歇息的意图。
可一旦薄长定在一日,薄从兴怕是就必须为了保护这儿子留下。
皇恩是双面刃,假若薄长定不懂收敛心中仇恨,继续这般行事,终归有一日等待薄家的,会是灭亡。
薄长定自然注意到皇帝的目光,在听到父亲毫不犹豫选择皇帝,跟着他人说着覆议时,他垂下头,唇角镶着冰冷的笑意。
几是在蓝琼鸾一语而后,薄长定就失去了所有优势,只能伏在地上,听着所有人的反对。
可他等待十年,就望着此刻翻身,薄长定昂起头,眸中闪烁的精光犹在跳跃,不曾熄灭,「臣……」
他不过发出一字,便遇着一太监慌张的走进殿内,脚步一顿一顿,额上还滚着豆大的汗珠,脸上浮现的慌乱,浑不似平日里众臣所见,服侍皇帝的太监该有的沉稳。
若太监一人如此也罢,太监凑上前,在李德富耳边碎语几句,李德富竟也跟着脸色一变。
李德富伴驾多年,其沉稳且不动声色的能力,自是寻常太监不能比拟,就是他也有如此清晰波动的情绪,让众臣心底不禁重重一跳,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幺事。
脚步极快的上前,李德富将太监的话转达给皇帝时,众人甚至注意到,皇帝身子微乎其微的一僵,沉默片刻才说道:「宣。」
高慕华说完话,李德富便躬身退后,直到重新缩回皇帝身侧才开口,尖细的嗓子拔高,深深震入众臣耳中,「宣荣王晋见──」
『哒、哒、哒』。
若有似无的脚步声迴荡在众臣耳中,分明一身整齐的官服,一点瞧不出凌乱,可这人却总是与旁人不同,就是严肃沉重的朝堂之上,依旧能如一柄锋利宝剑,划乱所有规矩,让所有人禁不住将视线落在他身上。
即便是被刺伤,依旧捨不得歛回目光。
散乱的墨髮悉数束起,死白的肌肤还透着病态,昏迷后消瘦了一圈的男人气势依旧未减,唇瓣苍白破损,只一点星眸灿若焰火,便叫人难以直视。
「臣高莲华,参见吾皇万岁万岁,万万岁。」
高莲华低哑的嗓音还混着久未开口的乾涩,却让薄长定失了所有言语,方才準备的全部理由都不复存在的必要。
只因为这男人回来了,枢密院便没有他能再下手的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