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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人树比喻
- 14人树比喻
「我承认最怕牵扯不清的负累,尤其情感回忆。这些年最想彻底忘记的就是妳的影像,我也以为能做到。」延钦像是用尽气力在平衡着即将溃堤的情绪「可惜妳太难防,每个瞬间透过呼吸、声音、影像不断入侵思绪,即使面容模糊,我知道那就是妳。很长一段时间,只能……麻醉自己,直到确认拥有妳的当下,心才开始安定。」
我的存在遍布他生命的每个瞬间?既是过去也是现在更延伸至未来。我惊讶感动之余,却无法回以相同的作法,他是如此专心在眼前的一切事物,而我的心却早飘到无限的未来,一个他无法参与的瞬息万变的未来。
该怎样用言语表达两人间心意的落差?就算我无法像他时刻只专心想着某事某人,并不表示我不够爱对方啊。喜欢计画想像未来,那里头绝对不只有他,也包括我自己的自由空间。
爱人爱到没了自己,一旦失去,还要不要活啊?
此外,为什幺不对延钦坦诚催眠预言的事,是动摇了,怀疑他不是命定的另一半?
记得有个宿命故事:女孩父母说算命仙预言她若底年前结婚,保证一生幸福。那时她与男友确实论及婚嫁,却犹豫着无法忍受苛刻的未来婆家而想分手,父母以预言劝阻,她却铁了心退婚,没想到隔月在同学会遇见当初心仪彼此已久的男同学,两人迅速交往,年底也顺利结婚,最终应验了算命师的预言。女孩回忆说,如果那时因为预言,而委屈顺从嫁给前男友,肯定悲剧收场。
这例子不正指出预言只是提供人生可能的方向,却不是让人裹足不前、逃避问题的藉口。想要预言成真,也要付出同等努力,否则甚至会造成反效果,使人错失原本该有的幸福。
而现下或因堂总的一席话,我开始重新思索预言,那些条件,若想也不想便照单全收,甚至匆促对号入座,岂非太懒惰盲目,难保最终错失真正的幸福而不自知?
果然没有从天而降的唯一mrright,确实不该被蜜糖般的预言腻昏头。
自我反省同时,也诧异延钦长期的不安与痛苦,竟会是我造成的?静静望着他孤单背影束手无策。站在旁观者角度看,跟让他如此难受的人终于在一起,究竟是幸还是不幸?这些交往的日子带给他的又是什幺,除了他口中的安定,有幸福快乐吗?
眼前的他像是正走向我设下的陷阱,却又无法逃脱。可悲的是,我这始作俑者根本不明白做过什幺让他颓丧至此,难道我拥有传说中会飘到人梦里纠缠的超能力?
快步超越他并踏上缘石,挡住他去路问「我对你真那幺特别,想忘也忘不掉?」想了再多,问出口的依旧庸俗。
他背向月光与路灯,脸上表情阴暗不明,我只能忐忑等着他言语回应。
「能快走又爬上爬下的,看来脚没事了。」他笑笑答非所问。
什幺嘛,紧要关头注意脚,我正跟你谈心耶!
就着月光,他倒是将我不满意答案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,偏过头去窃笑着。
是谁不火大!不想拳头伺候?
可我毕竟是文雅人,不宜动粗坏形象,万一挥拳站不稳跌下去那多丢脸。
决定沉默抗议。没想到才转个身快走几步,前脚竟踩进裂缝凹槽,整个人差点向左倾倒。好在一旁有行道树可立即靠扶。再次站定后慨叹:老树爷爷,是吧,还好我对缺乏平衡感有先见之明,感谢您鼎力相助,比身后那位自称有我才安定的男友可靠多了。
感恩式地拍拍树干,旋即準备回到平地。
迟来的总比没来好,转头绍延钦已等在身旁,伸手像要接我下来。
圆石高度不低,平视他的我突然改变心意,背起手又往前走去,必要时藉着一棵棵大树平衡歪斜的身体,让他亦步亦趋地在旁跟着。
「绍延钦,你是不打算回答问题,乾脆不讲话?」这样的静谧太乾太难憋啊。
「不是,是想让妳感受我的心情多一点。」他没转头亦没停步。
感受个鬼?我停下脚步,目露兇光注视着他持续移动的背影。那背影旋即侧身步上缘石,面朝我停住,两人隔着四五步距离。但这回阿钦的脸在路灯所及处,表情一览无遗。
「刚刚妳得不到答案时,是不是很呕,因此一直想着我?当妳快跌倒,却只能扶住树时,心里是不是怪我不在身边,接着赌气不想我扶妳下来,乾脆藉由这些树陪着走下去就好,可妳最终仍然摆脱不了对我的在意,忍不住开口想要一个答案。」
我试图连结这譬喻与我俩感情的关联性,思绪开始混乱,当他一步步走近,我双脚反像长出根鬚,盘固原地。
「不要问妳是不是真那幺特别,令我想忘也忘不掉。妳与别的女人相比……只是人与树,想与不想的差别。」
「我懂了……」没鱼虾也好,我只是比较幸运,在他眼里是人,但树其实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,环境所逼下可以欣然接受的。我偏过头看着由远至近的路树,最后垂下眼叹气道「但……为什幺是我?」
「妳何不想:为什幺不是?当我不再怀疑,妳就真实出现在眼前,使我不再盲目寻找答案。」
绍延钦,面对你,我也希望没有丝毫怀疑,但目前就是做不到。
下意识伸手触摸身旁粗硬树干,上头深深浅浅的裂纹叫人心疼。
被绍延钦视为树的女人们,她们的心伤也是如此吧?
我摇头缓缓回应「也许在你眼里,我以外的女人都只为让你暂时倚靠,也全该像树一般,默默原地等待、饱受风吹日晒盼着你,却无力要求你停留。但,你想过给予你安稳慰藉的女人,何尝不希望得到人的对待,因为在她们的眼里,你是人而不是树。」
说完突然明显感受十二月晚风之冷冽,冻坏我原就过敏的鼻子,吸止鼻水同时眼眶跟着雾湿。贴树的掌心亦冰凉入骨,彷彿将与树干融为一体。所幸最终仍被视我为人而非树的他,在硬冷麻木前暖化带离。
他拉我在缘石边坐下,将我双手收在掌心,静静捂至同温。不发一语像在思考先前对话,抑或语塞?
我再度忍受不了他的沉默,以最尖锐的问题回应他的譬喻。「如果有一天,我们在彼此眼里都变成了树,该怎幺办?」
阿钦终于抬起头,双眼注视着我,一秒十秒半分钟,眼定定地默默传达着比隐晦言语赤裸百倍的灼灼侵吞。
「不回答就算了,我家离这儿也不远,你快搭车回去吧。」我边说边抽回双手起身,拎起他身旁的鞋盒袋,準备挥手道别。
而他也终于收起像要吃人般的眼神,静静跟在身后,直至大门刷卡开启声响,我推门而入时,才听见绍延钦的答案。
他说「我会在原地等妳,缠着妳,直到化成两相依。」
※
「好个人树比喻,真是阿钦说的?然后呢?」存仪学姐睁着大眼,一脸的不可思议。
「他看我进门就回去啦!」我忽略学姐眼里的暧昧。
「就……这样?妳确定昨晚跟妳吃末日重生餐的人是绍延钦?」学姐这次的语气是真的失望。
「我不懂,绍延钦在妳们眼里是有多糟?」我发誓不是在为他辩解,只是疑惑。
「不是糟,学姐只是意外他对女人也有用上半身思考的时候。」学姐的笑意难辨是在讚许他的自持还是贬低我的女人魅力。
「我还没说呢,真不知学姐当初把这种学弟介绍给学妹我是何居心?」索性怪起牵线人。
「天地良心,早知他想追妳,打死我也不让他见到妳。」这句诚恳不像骗人。
「晚了晚了……」这就跟阻止我投胎一样,都长这幺大个人了。
「怎幺,你们……木已成舟?」怎幺末日一过,重生的大伙都疯癫转性?
「学姐,妳脑袋能不能想点正经的男女关係?」埋怨归埋怨,好久没听学姐说五四三,看来她之前在我面前很忍耐。
「唉……谁叫男人在妳学姐眼里,不就是洩慾工具?」
你听听,给颜色便开染房的代表。
「学姐,妳小声点……被别人听到多不好意思。」在豪放女面前,我还是要表明闺秀立场。
「食色性也,男人可以谈,女人就不行?」学姐摆出大女人的姿态,看是要为我上堂性别平权课。
「好好好,妳讲,我听。」我挪开蛋糕盘,微倾上身,做好洗耳恭听的姿势。
「这世界有两种男人,一种把女人当动物,一种把女人当宝物。不管哪一种,我们女人都只需要把男人当玩物。」学姐配合着压低音量,如传授秘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