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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宅屋-> 乡村小说 -> 恋雪鸽全文免费阅读 第二十八章--母亲
- 第二十八章--母亲
燕如雪躺在花间深处，素手探空，一只蝴蝶落在指上。
一人一蝶，时间彷彿凝结此刻，忽然，蝶翼骤展，飞离她的指间，燕如雪探寻四周，发现原来是有人的脚步声惊扰了那只蝴蝶。
「绣绣姐，原来是妳。」燕如雪的语气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，「夫人要妳来陪我的？」
「是呀，」绣绣在她身边坐下，「夫人还要我暂时住在这里呢。」
燕如雪知道楚湘是在担心自己，不过，特别让绣绣住进颐园，这件事在她看来有些太刻意了。
或许自己是被暗中监视的，毕竟楚湘也算是绣绣的义母。
一想到这层关係，燕如雪的心情有些沉了下来，她转了个话题，好让心里那些晦暗的情绪能儘早散去。
「最近，是不是有喜事？」
一句心惊，绣绣起了一阵鸡皮疙瘩，难道她知道了？
「妳是指什幺？」绣绣硬是压下情绪冷静的反问。
「还能指什幺？」燕如雪神色淡漠的看向她，「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吗？」
绣绣觉得燕如雪的态度格外疏离陌生，她说不定早就知道何鸽的事了，就算不知道，按照燕如雪的个性，她肯定也不会希望别人瞒着她，反正一定瞒不久，不如就借此机会告诉她吧。
心一狠，绣绣开口：「如雪，其实……」
燕如雪等着下文。
「……其实我有身孕了。」她终是把真相嚥了下去。
「真的？」从燕如雪的表情来看，绣绣知道女子是真心在为她高兴的，「恭喜妳要做妈妈了。」
「谢谢。」绣绣微笑，笑容有点僵。
「几个月了？」
「还不满三个月呢，本来是不打算说的。」绣绣摸了摸自己尚未明显隆起的腹部。
「什幺时候发现有的？」
「最近几天，医生说没有意外的话，大概年末这孩子就能顺利出生，」绣绣的脸上泛起甜蜜的苦笑，「还有好几个月要捱。」
燕如雪看着绣绣，心里忽然起了感慨，与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的绣绣即将成为母亲，有个完整的家庭，而自己却仍是在漂泊，未见良人，无处扎根。
「怎幺了？」绣绣见燕如雪有些失神，悄声询问。
「也没什幺，只是，忽然有点难以想像绣绣姐妳当母亲的样子。」
明明不久之前，女子还是在戏台唱着紫钗记的霍小玉，怎幺几日不见，绣绣的角色就忽然转成一个母亲了？
「有什幺难想像的，」绣绣轻笑，「天底下的母亲都是一个样的，想想妳妈妈的模样不就好了？」
「我妈妈？」燕如雪愣了愣，脑海中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，「她不能和妳比的。」
「什幺意思？」绣绣好奇的望向她。
「我爹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，为了能顺利改嫁，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，她就将我卖与歌楼，要我从此做个戏子。」燕如雪的眸子暗下，「之后这幺多年过去，我再也没见过她。」
「如雪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要问的……」绣绣露出歉然的表情。
「没事，这幺多年了，我也没把这事往心上放，再说，我也希望我妈妈能过得幸福，她那时年轻的很，没必要让她为了我和我爸守寡。」
「妳……不难过吗？」
「有什幺好难过的？」燕如雪眼神淡漠，「人的一生不过就只是失去的轮迴。失去得多了，心就算会疼也疼到麻痺了。」
绣绣仔细观察着燕如雪的神情， 却终是看不出来女子是否在说真话，若她真能像她自己说的那般释然，那何鸽的事应该不会引起她任何情绪，但倘若她是表面上故作冷漠，心里却是完全放不下呢……？
燕如雪像湖冰，乍看之下平稳坚固，但只要脚下稍加出力，结冰面便会应声碎裂，将人拉进冰下的无尽寒冽，终使人无处可逃。
没有人知道那双似冰冷冽的眸里躲着什幺。
或许夫人的担忧是对的。
明知道不应该，绣绣心里却还是不自觉的起了寒意。
她的身子哆嗦。
「冷吗？」燕如雪眼尖地察觉女子的异样。
「有点。」绣绣顺着燕如雪的话答着。
「那就进去屋里吧。」燕如雪起身，巧妙的移动步伐为绣绣绣遮风，「现在妳的身体可不全然是妳自己的。」
她对着她伸出手，她此刻的眼神真挚温暖，尽是对她们母子俩的关心，绣绣突然有些糊涂了，她知道燕如雪是个极佳的戏子，究竟，哪边才是她的本色？
「怎幺在发呆啊？快点回屋子去吧。我陪妳。」
「也好，」绣绣抛开杂念，冲着燕如雪一笑，「我们回去吧。」
她拉住燕如雪的手起身，透过掌心传来的温度微凉。
「妳的手怎幺比我的还冰啊？」绣绣打趣的说道。
「绣绣姐，是妳的体温太高了，」燕如雪淡淡的反驳，「常听人说孕妇的体温会比常人高上一些。」
「哎，是吗？我倒是第一次听说。」绣绣将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，「不过这也难怪，毕竟是两个人的温度。」
两个人的温度，生命孕育着另一条生命，世上所有瑰丽喜悦惊奇悸动全部敛于生命的母体，随着时间流逝，慢慢鍊成新生。
她们被称为「母亲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