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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宅屋-> 乡村小说 -> 烟歌行全文免费阅读 《卷四?梦离》〈章四三?出逃汴梁〉#2
- 《卷四?梦离》〈章四三?出逃汴梁〉#2
今日下午，自己处理完枢密院之事，正要打道回府时，突然一个皇上身边的黄门来至身边，说皇上私下召见，要自己到文德殿一趟，那当下，黎仲容心口一滞，惶然起来，心里已经有数了。
踏入文德殿时，素来不畏上威的他，竟不敢多看上座的赵炅一眼，眸光闪烁，在皇帝的命令之下，黎仲容在他下头一个的座椅上落坐，赵炅衣袖一摆，让一旁的宫僕给黎仲容上茶
『黎爱卿，你可知朕今日诏你何事？』赵炅捧着茶盏，一面轻啜、一面故作淡然地问着。
『皇上何不明说，皇上该知臣不同于那些讲话迂迴的文官，有什幺说什幺，请皇上也对臣直言吧。』黎仲容捧着茶故作冷静地说道，可鼻息却较之寻常紊乱浊重许多。
『黎爱卿说的倒是，黎爱卿不拘于他人眼光、在朝堂中直言敢谏，这也是朕如此赏识你的原因，』赵炅扯唇一笑，可那双盯着黎仲容的眸眼却不见笑意、凉冷依旧，倏忽口气一转，『可朕万万没想到，这样直言不讳的你，竟隐瞒了朕一件最不该瞒的事，你可知罪？』
『皇上都知道了？』原先惶惑不安的，可当赵炅的言语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时，黎仲容竟反而有种又踏实了的感觉，既然摊开来了，自己再无退路，反而能够放手一搏。
『朕找来了丽妃当时在宫里的女侍，她一切都坦白了，你还可有什幺要辩驳的？』赵炅挑了挑眉，凉嗓中多了几分严厉。
『回皇上，没有了。』黎仲容不驳不辨，很坦然地承认了。
『你这时倒是坦率了？那又为何要瞒朕多年？』赵炅瞇起了一双满布纹路的老眸，反而为了黎仲容的反应疑惑了。
『丽妃临死前託付我，不要让久歌回到宫中，我只是为了遵守答应过她的事，可今日皇上既然知道了，也不可能再瞒下去。』黎仲容声嗓平淡地回应道，提起李雁奴，却换成了是赵炅面色一顿。
『她……都跟你说过些什幺？』听见李雁奴与其他男人的交集互动，赵炅心口有一股怒意涌上，却不形于外，只是绷了嗓，冷冷问道。
『其实没说过什幺，臣将她带出宫时她已近临盆，日日都在榻上养胎休息，臣也不好打扰她，临盆时又因为难产命悬一线，最后只拜託我不要让久歌回到宫里，便断了气。』黎仲容眸眼淡敛，口气平淡地叙述道。
『为什幺是你？』赵炅此际眸光已逼近凶冷，捧着茶盏的手僵在空中，隔着几步距离盯着座下的黎仲容。赵炅知到，要里应外合这种可能犯下滔天大罪的计画，任何一环都相当重要，更不可能委託一个自己不能完全信任的人，意思便是，李雁奴相当信任黎仲容，而黎仲容也甘愿为了李雁奴犯下这种可能杀头的罪孽。她们二人，是什幺关係？赵炅瞇起了眸，紧紧盯着黎仲容。
『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，当年自关外迎接李继捧归降进京列伍的引进使？正是臣。』黎仲容依旧是面色淡漠，不疾不徐地娓娓道叙。『臣正是在那次领队之时结识了丽妃娘娘，臣当时并不知皇上会看上娘娘、是故未曾完全避嫌，我们二人因谈得来，觉得缘分难得，后来决定以兄妹相称，所以她只身在后宫痛苦无依、远在其他官邸之中的兄长又不熟悉宫里的情况时，自然地就想到了臣，这一点也不足为奇，臣知道皇上不能见容自己的妃子与其他男人过从甚密，可当下情况之于丽妃的急迫，让她不得不铤而走险，臣也谨守男女之别，虽让丽妃藏身府中，可绝无逾矩之举，这点请皇上放心。』
赵炅皱着眉细细听着，黎仲容的声嗓从容不迫，不慌不忙，那样平稳，听不出来是虚假之言。可只有黎仲容心里知晓，这话假了二成。他与丽妃当初并不是以兄妹相称，而是情人，可这点，赵炅已死无对证。
赵炅沉默了半晌，接续的话语中听来像是已经相信了黎仲容之言：『你自先皇在位时便在朝堂之中，理应知晓这些事在后宫之中不过寻常，朕当初也曾经给丽妃时间考虑，怎幺你不曾这样告诫过她吗？』
『臣虽不想干涉皇上与娘娘之事，可丽妃娘娘到底是臣义妹，臣确实说过，可丽妃一心想化解我朝与西夏李氏的对立与征战，希望让自己的与皇上的亲事，可以给两族带来和平，所以心甘情愿，丽妃既然如此说了，臣也尊重她，不再反对。』黎仲容依旧平淡地答道，可一面在脑海中回忆起的往事，却跟自己所说的总有那幺一些出入。
当初，得知当时还是京兆尹的赵炅求皇上将李雁奴许配给他，黎仲容气急败坏地去找李雁奴，让她不要嫁进宫廷，里头压根不是人住的地方，他劝她、求她、紧紧搂着她，就怕她要离开，可李雁奴却只是捧着黎仲容那张粗犷、此时却痛苦纠结的面容，对他柔了那双英气深邃的眸眼：
「仲容，我知道你捨不得我、我也是，可这是一个好机会仲容，一个可以让我最接近皇帝的机会，可以让我告诉皇帝，我们李氏要的不是征战而是和平，他若爱我、他会懂得，我虽远在汴梁，却能造福银夏的大家们……仲容，你成全我好幺？」
黎仲容见不得那双哀求的眸眼，也知道她一心想要两境和平，他在识得了李雁奴之后，心里也同意了这个和平之策，因为那张英气焕发、却又时而天真活泼的丽颜，当真不该被掩埋在战火劫灰之中、不该为了烽火而愁苦。当初，自己不也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股活泼跟积极，才对她倾了心幺？自己又怎幺能反而去抹煞、抹煞自己最喜欢的她的模样？
所以黎仲容不再坚持，答应了李雁奴，他没再说什幺，只说了保重二字，说多了就要牵绊，不如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