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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卷一?云烟》〈章七?夜深忽梦〉#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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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为父平常宠妳宠得过头了,才让妳今日这般骄纵任性吗!一个女孩子家,不好好在府里待着,竟然给我跑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?!」一阵挟着明显怒意的喝斥声,在夜间仍灯火通明的厅堂中传来,徘荡在一幢偌大宽阔的府邸里。
厅内摆设堂然而高华,却充斥着一股紧绷的氛围,几名侍僕候在厅外,人人皆是面色紧张,更添了此夜几分凝重张拔。堂前一人,中年之姿,面有怒容,阔袖重重一扫,在僵止的气氛中拂出霍然一声。
距离那人两三步之距,一个女子垂着螓首,不敢吭声,此时她面上的怯闷与一身雀跃的牡丹红色成了绝大的对比。
「妳去看戏便罢,看完了还跟着戏子去玩乐?一干家僕们在相国寺那街角候妳候了三个时辰,等不着妳的人,急得奔回府来,劳动了多少人在这汴梁街上搜找,妳一个丞相的女儿,这般荒唐,成何体统!」
「丞相的女儿不能上街看戏的幺……」一声闷闷的咕哝自张溶溶低垂的面容传出,细微的娇声中隐隐有着不服。
「妳顶什幺嘴?!妳瞧瞧人家向丞的女儿,安份守礼,何曾如妳这般任性放肆?!」张丞相已在气头上,听见张溶溶驳嘴,更是怒上添火,话语更重了几分。
「静妍也跟我一起去看戏的。」张溶溶忍不住抬起了头,倔强地反驳出声。
「妳别为了卸责随口瞎说,向丞之女怎可能跟妳一样不知分寸地只身入那市井纷杂之地!」张丞相眉头一皱,半信半疑。
「我说真的,只是她看完了就走了,没一齐到城西去罢了。」张溶溶噘高了嘴,一双柳眉不悦不甘地皱了起。
「妳邀上人家的?」张丞相不敢置信。
「……她自个儿应允我的……」张溶溶有些心虚,微微弱了声音。当初千央万託,硬是求向云烟陪她一起去,便是揣想着,若爹知道后因此发怒了,好歹还能搬出向云烟,向丞之女,形象大方谨礼,在皇城里名望如芳,拉着她作陪,大抵多多少少也能将自己确实是有些荒唐的行为合理化一些,缓缓爹的怒意。
然张溶溶自己也心知,向云烟起初本是极不愿的,只是最终拗不过自己一再央求。
「妳自己荒唐便罢,还拉着人家一起?!幸亏人家还有分寸,知晓看完了戏就回府,若是还跟着妳到处厮混游玩,妳岂不是要害得向府的脸也一併丢了!」张丞相怒得面色涨红,听见张溶溶竟邀向云烟至那等地方,要让是向丞知晓这事,在他面前自己怎抬得起头来!更遑论要是传出去让人听见了,张溶溶的名声只怕要传得难听了。
膝下一子一女,他都是相当引以为傲的。张允恆他严之以教,盼他日后能接继自己,在朝堂中一展长才;而张溶溶生来娇俏可人,得他无限疼宠,他还冀望着已届许嫁之龄的张溶溶,能在一片前途无限的官家子弟中,觅得一个良好的归宿,甚至他已私下开始留意,近日又有哪些荫补入朝的官家子弟,配得上他的溶溶。谁知他万般宠溺,竟换得张溶溶这般踰矩!
唯千幸万幸,这件事没被张扬出去。
尚在气头上,张丞相面色铁青得教张溶溶不敢直视,然她心里却悄悄哼嗤,隐有不甘。
分明是一齐去看戏的,怎幺静妍先回去了就叫知分寸,她不过多去了城西一趟,却要这幺晚了还站在这里给爹骂得这般不堪。
玩了一日,她已是倦累,方才随着萧静之等人在街上走了一阵,又在此站了两刻有余,两条腿早是痠麻,却在父亲庞然的怒意之前不敢稍有动作。
张丞相连斥了几句,鼻息因气怒而粗浊沉重,有些急促的吐纳声在夜里沉静的厅堂中格外分明。此时一阵脚步声,虽隐隐约约跨得急,却放得轻柔,由远至近,逐渐靠近厅堂。
张溶溶听得,微微飘了眸往厅外迴廊瞥去,廊上身影呼应得正是张溶溶内心急切的期待,她方偷偷在心里鬆了口气。不一会,张允恆出现在厅堂门口,看着厅内的父亲跟妹妹,一脸无奈。
「爹,」张允恆眉眼微垂,有些低软地唤了声,「现下夜色亦深,爹今日在朝中忙累一日,便早些休息了吧,明日还要上朝呢。」
「你来替你妹妹说情的?」张丞相略疏的眉一挑,冷冷哼声,一眼便看穿张允恆的意图。
「爹也骂了半个时辰,小妹平时虽是任性一些,但大多时候还是顺着爹娘,这回爹这样生气,想必小妹是知错了,不敢再犯。」张允恆也不掩饰,只是替张溶溶帮腔的话语中有些无奈。
「爹平时忙,你白日虽在国子学里,回了府就多多看着你妹妹,别镇日任她为所欲为。」听见张允恆替张溶溶说情,张丞相连张允恆也一併念了。
张允恆也早料到会有如此情形,只是皱了皱鼻,闷不吭声,揣想着父亲气亦差不多消了一半,便乖默地听着。
张丞相念了几句,气消大半,然吐息重重,尽是无奈,他沉默了半晌,已有放行之意,最后叨唸了张溶溶几句,语气中已不那幺怒气庞然,却仍有诫责意味:
「日前皇上因事诏了向静妍入宫,我虽不在场,但当时在场的大人们个个都讚她知书识礼,举止得体,妳既有机会与她相交,就多学学人家,别反过来尽带着人家跟妳一起娇泼了。」
「……知道了。」张溶溶不情愿地咕哝出声,声音糊成了一团。
张丞相垂目看了张溶溶几眼,方敛下倦意深重的眉目,无力地扬了扬袖,让两人退去。
「大哥也太晚来了吧,害我给爹骂了半个多时辰。」眼见已走离身后厅堂好几步远,张溶溶立即蹙眉噘了嘴,在迴廊下对张允恆不悦地嗔了声。
「就是要让爹骂骂妳,」张允恆走在张溶溶身旁,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,「早跟妳说了别胡来,妳偏不听。」
张溶溶瘪了瘪嘴,垂了螓首,自知理亏地沉默不语。
「……见到了君胤没有?」半晌,张允恆终究是藏不住对张溶溶的关切。